个世界是人的,那就让人治吧,让人鬼共生吧,让神去归隐吧,让神过他的清净日子去吧。”
云宿的心重重敲击着胸口,她的心脏好像一个小小的鼓槌。她从来没有听过倪晚棠跟她说这些,今天是第一次。她以为,母亲是忠于君主的,是忠于神的。屋子里安静了很久,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倪晚棠捏着玉佩的手发白。云宿站起身,她比母亲矮了好多,她踩着母亲的影子,抬头,仰望着母亲的光芒。
她问到:“母亲,你想做君主吗?”
倪晚棠摇头,“我没有想过,但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带领我,将神推翻。”这不是黎君梵的臆想,是所有人的希望,是所有人共同的目标,是那一代人,一直想要做到的。
神霸占着位置不放,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平等。云宿靠近倪晚棠,不解道:“母亲,如果说,人想要推翻神,神也不想要再在那个位置上待着了,他为什么不主动下来?”倪晚棠道:“因为舍不得吧。他嘴上说着要给冥界选一个好的继承者,不希望冥界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可实际上,冥界的统治者,只要不是神,是人是鬼都可以,他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接手了,无论我们后面发生了什么,面临了什么,至少,我们面对的都是人,而不是神了。但是他不愿意,他舍不得坐了这么久的位置。所以,就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让他心甘情愿的,不得不,离开那个位置。”云宿又问:“可是,母亲,你真的觉得,有人的法术可以和神对抗吗?神的力量来自天地间,只要天塌不下来,他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倪晚棠抬头望天,无可奈何地道:“对啊,他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母亲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意味深重地看了云宿一眼,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母亲不是全知全能的,母亲也希望有一个人是全知全能的。”她重新佩戴好玉佩,“从前不戴,是因为忠于冥君了,身上就不应该戴另外六神的东西,不可以当作信仰,不可以藏在心里,但那天临榕邪火扑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人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去。“她把信件整理好,放在抽屉里。
信件上面的折痕很深,几乎已经要断掉了,是倪晚棠用法力护着这张好几次快要碎裂掉的纸张。
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这张纸还是会破的,坏了补,补了坏,总有一天,就会薄得连碰一下都会碎掉了,再过许多年,就再也看不见这封信了。她手里又用力握了握玉,还好,玉是永恒的,她们的心意是永恒的。倪晚棠道:“容神是被瘟神杀死的,瘟神杀到容神宫去,砍下了容神的一只耳朵,当着容神的面,屠城。冥神借我兵,让我去就容神,但我还是去晚了,容神已经是瘟神的剑下亡魂。”
“她把所有的法力封存在我体内,她说,让我偷偷藏起来,不要给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