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吧?”祝寒抬眸浅笑:“惜言说无碍,我也觉得如此,不必担心。”说话间,身后黑暗里冒出的触手丝滑地缠上手腕。贴着手背亲昵地游走蠕动,尖端偶尔如同蛇信般舔舐过掌心,转而又分裂成细丝状,温柔地探入她指缝。
以往只在孽力发作产生精神污染时才会看到,这一次醒来已经如影随形,大部分时候在视线角落里蠕动,偶尔会像现在这样缠上她。当然,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长老们七嘴八舌说话的同时,祝寒面色如常听着,左手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不动声色将一只正在颈间游走的触手拂开。“哦对了,"她突然开口打断长老们的声音,目光转而看向一名身着红衣的长老,“二长老,帮我继续找合适的人吧。”以目前身上这些东西缠人的架势来看,孽力发作频率只会比十年前更高。长老心领神会:“还是按着当年的标准吗?”“是啊,"祝寒垂头,手掌摊开,无奈地看着指间正模仿着十指相扣姿势的黏腻肢体,道,“要懂事一点的。”
最好是像阿政那样……
她在心底默默补充。
温顺体贴,无师自通,完全不需要她费心调教,各方面都称心的。话音刚落,指间的触手突然收紧,拧动了几下,像是某种表达不满的小动作。
窗外雪落纷纷,长老们又陆续禀报了这十年来值得一提的各项要务,从与其他门派的往来,到炎国新政的施行.………待到天色渐沉,这十年的光阴已然通过长老们的叙述,在祝寒心中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黑袍长老说什么也要在明日举办筵席来庆祝她出关。祝寒对此早有预料,她虽向来不爱这种场合,但抵不过好意难却,只得妥协,无奈撂下一句“一切从简”。
尽管明日设宴的消息很快传遍离火宫,但祝寒走出拂雪阁时还是有许多等候了一天的人上前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是一番煽情问候,走下拂雪阁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走在雪地里,祝寒突然朝身侧撑伞的黑袍长老问道:“那个苍国装束的人是…
尽管当时人多,但越过簇拥的人群,祝寒一眼便注意到人群之外稍显犹豫踌躇,始终没有上前的年轻人。
一是因为这年轻人个子很高,比现在的祝祈琰还高上半个头,很难不注意到。
再就是,异域气质与英俊挺拔的面目轮廓实在出众,深邃眉骨下一双眼睛在夜色里亮得灼人。纯粹,又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野性。黑袍长老:“哎,还不是咱家灵兽养得太多了,大家又都是半吊子,要说找个正儿八经会驭兽的是一个也找不出来。正好上个月人家来给我们送苍国特产,小伙子会来事,帮忙驯兽、教弟子们驭兽,他一个人全干了。”祝寒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好谢谢别人没?”黑袍长老:“他明日便要回苍国,本来今晚要设宴践行。结果您突然出关,大伙儿都欢喜得乱了方寸,这事就给耽搁了。”半响,祝寒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祁烈。“黑袍长老答道,余光悄悄打量着自家掌门的神情。心里想着,嗯,二长老的差事说不定可以不用做了。不过嘛,帅是帅的,只是那年轻人总是一副冷峻模样,能不能乖一些,收敛些傲气,那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脚步停下,纸伞之下,白茫茫的雪在眼前飘摇,祝寒仰头看着夜色下漆黑庞大的祠堂。
拂雪阁里长老的话语犹在耳畔:“南宫音羽说,南疆圣坛从来不是他们的家。她弟弟死后一定也不希望回到南疆的宗祠,少主便自作主张,让那孩子的牌位进了咱们祠堂。”
长老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就算南宫政仁与掌门关系匪浅,毕竞是外人。擅自将其牌位放入离火宫宗祠,终究是逾矩之举。祝寒听后却说:“祈琰……做得很好。但还是有些不妥。”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长老心头一颤。
祠堂里阴风阵阵,烛火在祝寒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伸手取下那座乌木牌位,目光轻轻描摹过少年的姓名,随后将其揽入怀中。出来这一趟,就是为此。
“我们走吧。”
黑袍长老眉头一抽。
一路上,他看着祝寒怀抱牌位踏雪而行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心心想莫非是要拿着牌位去找祝祈琰兴师问罪,责怪他不懂事?却见祝寒哪也没去,不紧不慢径直回到拂雪阁。祝寒怀中抱着牌位,在门前微笑颔首与呆愣的长老作别,随后缓缓合上房门,隔绝了门外一切风雪和声音。
他的牌位,不该放在人人可以看见,可以祭拜祠堂里,该放在她房里才对。就算是死,就算是化成鬼,那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