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砸出去,先手糊了那张石膏面孔满脸污浊。
正版系统不合子宫的口味,盗版系统子宫就更看不上眼,整个砸在上面接触得亲密无间也没有半点心动,以徐饮棠这个宿主看来,还有点碰到了脏东西的嫌弃。
凯西猫紧追着苍白面孔而来,一出现就毫不犹豫连抓带咬,直把那张糊了满脸血的面孔打得模糊溃散,继而炸着尾巴毛对肉糜沼泽磨爪霍霍,发出凶狠威胁的嚎叫。
而稀里糊涂被凯西猫带过来,叫一路上狂风刮掉了脑袋上大半皮肉,眼珠子都没了一个的许仲平,呆呆愣愣地盯着那片翻涌的肉糜沼泽,恍惚失神。那颗能在凯西猫尾巴尖上保持平衡的灵活脑袋,此时却像个真正的皮球般掉在地上动也不动,映在仅剩一颗的眼珠里的是任何一个还有半点理智的人都绝不会将其当成活物,血肉堆叠恶心怪诞的场景,但他却像是比幼崽们“看到”的还更清楚一些,喃喃自语。
“余老师……”
…时间往前倒退几分钟,徐饮棠刚刚走出教学楼,正循着死亡留下的痕迹往操场的方向走,而时月白刚进了校长室的大门,正准备俯身去研究正对门口那把椅子上的人皮的时候,在同一时刻,凯西猫正跟许仲平(的脑袋)抵达小者尽头,许仲平的家门口。
谁也不知道几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一猫一脑袋只是全神贯注地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方向的袭击。
毫无预兆的一刹,巨大的嘈杂在四面八方轰鸣炸开,按了静音又猛地把声音开到最大那般,脑袋都被炸得塌陷碎裂天灵盖掀起,整个空白一片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本就感官敏锐神经敏感的野兽就更吃不消这个了,凯西抖着耳朵差点蹦出三尺高,金色的眼睛瞪圆瞳孔急缩又扩散,若非它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肯定条件反射对着空气来一套猫猫拳,把臆想中的敌人给挠个满脸花。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生理性地炸了下毛,哈气声没等张嘴就被它反应过来咽回肚子里。
冷静,警惕,保持安静。
越是面对突然的变故,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凯西猫咬牙忍耐住体内横冲直撞的应激杀意,千锤百炼的理智脆弱又坚不可摧,还不忘大尾巴一扫堵住许仲平半张开的嘴,不管他想嚷嚷什么都全给塞了回去。
饶是许仲平只剩个脑袋连喘气的功能都没,也被凯西这一尾巴噎得眼珠子上翻一嘴毛,加上周围耳鸣似的噪音嗡嗡,好一会都没能回过神。又过了那么五六七八秒,他才隐约地能分辨出一点那些快把他耳朵眼凿出血的是什么动静一-他应该很熟悉的才对,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死都摆脱不了这些声音。
男人在咒骂,女人在尖叫,在掀桌砸碗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混合着老旧地板令人不安的嘎吱嘎吱和破洞窗户钻进来的凄厉风声,甚至只听这些声音,许仲平都能在脑袋里描摹出屋子里的混乱场面,任何家庭狗血剧里都演不出来的歇斯底里。
许仲平小时候很害怕这个,害怕到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响动都叫他喘不上气,但此刻他只觉得这声音实在吵闹,等他从窗户的破洞真的看见了屋子里的场景,又觉得画面荒谬滑稽得不得不发笑。
并没有男人在到处摔锅砸碗发酒疯,也没有女人抄着扫把拖把擀面杖嚷嚷着日子没法过了要跟人拼命,干干净净不落一点灰尘的地板上只见两个影子摇控晃晃,顺着影子向上看,便看到客厅里不知飘着还是吊着的两张惨白人皮,顶着两个还算完好的脑袋,像恐怖片里的大号晴天娃娃。一个是他该叫做父亲的脑袋,一个是他该叫做母亲的脑袋。许仲平听见的那些咒骂尖叫和背景音效,喋喋不休地从那两颗脑袋黑洞洞的嘴巴里冒出来,一会女人发出男人的声音,一会男人嘴里碎了个瓷器厂似的口铃眶郏没完,惟妙惟肖连最优秀的口技人都得拍手叫绝。按理说这场景是十分惊悚的,龙昊看到能承包他一个月的噩梦,许仲平却是用力做了几个吸气动作一一鬼知道他呼吸系统都没了用哪里在吸气一-才压下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笑一笑不是问题,笑出声就要打草惊蛇了。凯西猫给了许仲平一记警告的眼刀,轻盈无声地落在窗边,支起耳朵仔细偷听起里面争吵的内容。
许仲平咬着嘴压着笑,挪开视线不看里面的喜剧现场,转而看向在门口满地乱爬,却怎么都不得其门而入的无头尸体。满地乱爬…噗一一
不好,他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