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样……不、比徐三花更加亲密地与妈妈交融,宛如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回到了它还被妈妈孕育的时刻,连灵魂都要融化成没有意识的一滩。
好快乐……好快乐……
徐二宝这样恍惚地想,整个毛绒绒便当真变成了一滩液体顺着徐饮棠怀里往下流,徐饮棠尝试用手拖了几下没拖住,只好用触须编成碗装兜住这一滩毛毛粘液,苦恼地挠挠脸颊,“好像有点喂多了?”他的触须跟着摇晃几下,犹豫要不要继续投喂徐小乖和徐四喜,虽然两个崽已经很主动地张开口器,迫不及待想要跟妈妈进行一些更亲密的拥抱动作。就连徐三花都又蹭过来,蝴蝶们的翅翼摩擦,发出嗷嗷待哺的哭叫。肉糜沼泽好吃是好吃,问题在于"子宫”也很喜欢"吃”,一口下去就开始上蹿下跳闹腾个不停,大功率催动起埋藏在他意识里的孕育渴望,诱惑他把这些能量充沛的“种子″栽种进已然滚烫丰沃的“土壤",好让这个邪恶的寄生器官履行它应尽的义务。
又疼,又烫,还像是蚂蚁在血管里爬一样难捱的痒,徐饮棠有一半的理性都飘在身体之外,好在他的身体早已培养出了良好的条件反射,娴熟地绞杀吞喷体内膨胀的肉块,压制那股快把他脑袋烧坏的热度。通常这没几口的小零嘴就被触须自己内部消化了,但这次大部分触须都钻进了肉糜沼泽里大快朵颐,懒得专门回来吃这口小零嘴,何况随着他的成长对子宫的抵抗力增强,这口肉吃起来滋味都差了不少,对触须就更加没有吸引力可言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勤俭节约的好妈妈把咬下来的子宫碎片在身体内部混合炮制一番,做成了香香甜甜的可口营养品。徐饮棠的本能告诉他这其实是用来育刚出生幼崽的“乳汁”,不过也不影响给几个月大崽崽们吃,最小的喜儿馋得都快傻了,裹在身体内部的数据海滴滴答答地往外漏粘液。好吧好吧,崽崽们既然想吃,多喂一点也没关系。徐饮棠没有犹豫太久,便欣然将触须跟崽崽们纠缠在了一起。虽然他是哺育的那一方,却奇异地感受到了捕食的奇异饱足感,他的感知顺着触须在幼崽身躯里扎根而扩散蔓延,每一根末梢都传递回细微有力的掌控感。他的意识随之游离飘散,仿佛与他的触须相连的不是他的幼崽,是他意识的延伸,灵魂的容器。
血色的圆月毫无征兆地升了起来,翻涌的肉糜沼泽被更多、更多翻涌而起的触须所吞没,冥冥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流淌转动,注视着月光照耀的每一处所在,阴影里低语般的翅翼闪动之中,空气化作了蜜和奶一般的香甜。缥缈的歌声在风声里涌动,像是一片不存在于现实的大海,顺从着血月的指引潮汐起伏,淹没月光所及的一切。
亮蓝色与鲜红色之间无数栩栩如生的眼斑眨动着,粗壮的触手扭动翻卷,却又以轻柔得不可思议的力道将这一切异状的核心簇拥而起。它们的力量便是他的力量。
它们的国便是他的国。
赞颂的歌声愈发高亢,几近于嚎叫与嘶吼。在这片恐怖怪异的国度最深处,在血红色的月光所照耀不到的黑暗的更深处,徐饮棠飘忽在外的那一半理性,仿佛某一瞬,窥见虚空里无数庞大扭曲不可名状的存在一一“吼一一!!!”
轰然响起的兽吼猛地唤起了徐饮棠全部的危机感,若他是只猫应该已经一蹦三尺高哈着气炸成个大毛团子,经过无数次训练的身体记忆把全部的理性瞬间拉扯归位,以强迫他在痛苦带来的过度刺激下保持足够的清醒。回神的刹那,高悬的血色圆月如水中倒影般摇晃破碎,所有错乱扭曲梦魇般的光景消散无踪,连同被吞噬一空的肉糜沼泽,留下满地狼藉的废墟一片。子宫里的高热完全冷却了。
徐饮棠花了半秒把自己从徐小乖的触手包裹中扒拉出来,又花了半秒给自己套上人皮一一这个他本应很熟练的操作却不知为何有些困难,像在强行把一团拿出来充分起泡过的史莱姆重新塞进罐子里,触须和皮囊都在对核心意识发出“塞不下了"的抗议,不断膨胀着往外溢。这叫徐饮棠的模样不怎么好看,很多触须装不进去漏在外头张牙舞爪,皮肤这一下那一下没完没了地开裂,裂口里面又噼里啪啦地钻出来一堆触须,迫不及待地呼吸自由的空气,旋即又被无情地塞回身体关门落锁。好在看到他这幅模样的都并不会在意他的外表,崽崽们还处于魂飞天外的状态里,软趴趴地只知道跟妈妈贴贴,布莱克张嘴就是一长串的彩虹屁输出,徐饮棠怀疑自己就算长成肉糜沼泽那副尊容,这只大乌鸦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赞美他汹涌广博深不见底。
唯一还保有着正常人类审美的时月白……徐饮棠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装不进人类腿脚的触须支撑起他还有点人类样子的上半身,靠近不远处那一大团散发着极端危险气息的恶兽。
除了那双灼热过头的灿金色眼瞳,第一眼真的很难将其和时月白联系在一起。
他是说,以人类的审美而言,这的确是王子到野兽的两级转变,足以让人深刻感叹童话故事里爱情的伟大。
不过徐饮棠觉得都很可爱。
布莱克对此摇晃着自己的屁股毛,表示了对伟大主人优秀审美的高度赞同。时月白这幅完全魔女化的凶恶模样,放在大家都自由生长的虚空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