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娶她?”周歌猛地攥紧了拳头,喉间滚出两个字:“没有。”他还有残存的理智,知道那不可能。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你是我亲哥啊!这句话哽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发不出声。周宗巍看穿了他没说出口的怨怼,却没点破。他一向纵容这个弟弟,哪怕如今长歪了些,那份无条件的呵护也从未变过一-只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弟弟。指尖的烟燃了半截,他才淡淡开口,语气里带了点兄长式的安抚:“以后不会了。等你结完婚,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安排,我不插手。”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周歌心里,搅得他那些翻腾的怨气瞬间拐了弯。残存的理智一点点回笼,扯着他往回拽。
这是他亲哥啊。
从老爹开始混账,家里就散了架。一群叔伯婶婶露出獠牙,恨不得把他们这两个没了爹娘的孩子生吞活剥。是他哥,才十一岁的年纪,就逼着自己站出来,早出晚归地跟那群人斗,把他护在身后,从不让他沾半点糟心事。他哥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哪有现在这么厉害?夜里累极了,也会对着窗户发呆。而他呢,总爱缠着哥哥哭,要妈妈要爸爸,却从没想过,他哥也才比他大几岁,怎么会不想爹妈?不过是咬着牙忍着,摸着他的头说:“哥在呢,不怕。”
他是吸着哥哥的血长大的。
如今……居然要让他哥来给自己道歉?
周歌猛地闭上眼,眼眶更烫了,心里那点被背叛的怒火,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搅得他胸口发闷。
“明天把这里收拾干净,好好跟兰涵结婚。"周宗巍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动作不紧不慢,“结完婚,你想怎么样都行。兰家的势力攥在手里,日后我不在了,你也不至于无依无靠。阿歌,你该长大了,哥不能护你一辈子。”话音落,他弯腰捡起一块地上的陶瓷碎片,递到周歌面前,掌心朝上,意思再明白不过一-若实在气不过,现在就用这个捅回来也无妨。周歌闭紧眼,指尖触到瓷片的冰凉,却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手。碎片“啪"地掉在地上,又碎成更小的块。
他怎么可能真的忍心伤害他哥?
是他哥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的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锦衣玉食,安稳日子,甚至连和兰家的这门婚事,都是他哥一手为他铺好的路。这份恩情,重得像座山。他怎么能,怎么敢去伤害那个从小护着他、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人?
“哥,对不起……“他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最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攥紧拳头,转身匆匆离开了书房。
周宗巍站在二楼,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沉,没说话。这老狐狸多精明。
不过是故意露了软肋,演了场苦肉计,就把弟弟那股子横冲直撞的戾气,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身后传来轻浅的开门声,任柔乖巧的声音跟着响起:“周歌,走了吗?”她特意等周歌彻底离开才敢出来。心里盘算着,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脱身了,可经周歌这么一闹,又忍不住担心,男人会不会因此加强对她的看管。周宗巍却没接她的话,只抬眸沉沉盯着她,眸底像积了片深潭,语气听不出情绪:“刚才阿歌问你是不是自愿的,怎么不给他说呢?”男人在质疑她的用意。
“我、我……”
任柔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交握的指尖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男人的质问逼得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混杂着难堪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她能说什么?
说自愿,像在打周歌的脸,也像在承认自己甘之如饴;说被逼,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更何况,这话在周宗巍面前,只会显得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