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愿者上钩（十一）
带蹼的五指握了握，实习生的骨头顿时变形扭曲，“咔咔“咯吱"地乱响，肌肉纤维濒临崩断,爆发凄惨的嚎叫：“救命！救命啊！”这种时候语言已经不是阻隔，闵霞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母语。
不需要思考，她浮到跟前，指着快要被挤扁的实习生对萨缪一个劲摇头。“阿！！！”
威胁没有解除,只换来实习生分贝更高的惨嗥。她瞪大了眼，急得挡到洞口前，推推他手臂，又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快停手。
然而萨缪的动作不曾有半分放松，鱼尾一扬，圈住她带到身后，横在两人间，竞然是不许她再靠近插手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这人要么被生生撕掉手臂,要么脑袋压碎成一截血肉模糊的灌香肠。
船上的事仍历历在目，没时间犹豫，她抱住面前的尾鳍，朝着末端连接处狠狠咬下去。
这一口咬住，她当即后悔了。
怎么是硬的！
比铁板还碚牙！
随水轻晃的鱼尾静止了，萨缪缓缓回头。
闵霞忍着牙疼，啃在他尾鳍根部不放,对视时阵阵心v悸。他的眼神……
翻涌的怒意迅速被惊讶和不可置信覆盖，哀愁随即蔓延开来,要将她淹没。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她突然心虚得厉害。怎、怎么这么看她，她也没咬伤他啊。
迟疑地松了口，仔细察看，明明一点印子也没留，倒是她的牙差点崩了。萨缪没有抽走尾巴，但终于放开了手。
“珍珠……“他幽幽呼唤，比叹息还轻，又比雷霆更重。从他的声音里，闵霞似乎听到了哽咽。
不待分析出个所以然，逶迤的鱼尾绕成圈，环着她虚虚围拢，上身最后转来，带动尾部数条肌肉束根根拧紧。
仿佛连绵的雪山崩颓，恍惚间，她以为会葬身其下。萨缪倾身，长发铺作一片凛风吹皱的雪原，若有似无地漫过脚面。他身形逐渐沉降，头顶贴了贴她的掌心，仰起脸时，双眼盛满星子般的碎光。
星光三三两两聚合，挣脱星云，簌簌坠落，凝成晶莹的水珠，与池中海水不相溶，孤零零地漂浮。
闵霞下意识接住一颗，很快又有第二颗、第三颗……她慢半拍地慌张起来，伸手去他眼睑下抹，水珠一碰即碎，裂成更小的几点。
不是，你哭什么啊！
难道刚才真的咬太狠了？咬疼了？
手忙脚乱地挥开泪珠，她立刻想转身重新检查一遍他的尾巴，看看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暗伤。
“为什么…“萨缪覆住她要挪开的手，按在脸上，来回摩挲。他眼睑开合，眼泪成串往外漂：“你不要我了…”小珍珠接受了其他雄性的喂食。
她已经是他的伴侣了，只有他才能喂她。
那个人类雄性哪里好？那么弱。
他不懂。
他要拧断那个人类的脑袋，碾碎那只想碰小珍珠的手。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伴侣的想法：
“不可以…”
“不能不要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好继续给他擦眼泪，皱着眉摇头，又做出疑问的表情。可他根本不看，脸埋进她掌心，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漂起来。没办法了，她试着拉起他肩膀，很容易拽到了怀里，拍拍他的背，又摸摸他的头。
她的怀抱对于萨缪的体型而言太窄小了，勉强让他的头枕在胸口，闭合的眼睑紧贴着，眼泪溢出时滚过胸前皮肤，烫得人心尖一颤。哭起来更像小孩了，就是那种玩具和零食突然被抢走的小孩。闵霞很无奈，她上辈子独生且未婚未育，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啊！她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拖着他游到水池中央的平台上，离开了水，借他身体遮挡，凑在颊边用气声慢慢发音：“萨一-缪一”萨缪倏地抬头。
小珍珠……叫了他的名字？
“珍珠，叫我了。"他耳鳍展开，又贴住，不停摩擦。“再叫一声。”
他往前挤了挤，差点把她压倒。
深深吸气，恢复胸腔的充盈，她没再开口，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刚才那声已经很冒险了。
萨缪指腹在刚刚呼唤过他的唇上点了点，一触即分，生怕多用丝力气会碰坏。
“再叫我一次，一次。”
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闵霞为难地看他，眼眶里哪还找得到眼泪，眼珠亮晶晶的，全是央求，可怜巴巴的。
她用了十二分的意志才忍住没心软，想了想，指背蹭蹭他的眼角，再次表达了安抚的意愿。
没听到第二遍，萨缪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说：“珍珠，只要我。”
“不要别人。”
管他说什么，这会儿必须答应啊。
她立刻点头。
“不丢下我。”
她头点得更勤，只要别乱杀人，什么都好说。确认没遭到抛弃，萨缪声带震颤，发出一声高亢的长鸣，跃回池中，围着平台不停地打转，展开手臂，邀请她入水。见他情绪像是恢复了，闵霞放松下来，顺着他的意跳下水。伴侣径直落进怀里，萨缪更高兴了，抖动尾鳍，游动间在水中划出道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