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公领了旨意,没多久引着洪四庠来了嘉靖修炼的精舍中。
“洪公公,你去一趟鉴查院,朕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和鉴查院四处一起调查。”
嘉靖眼中精芒闪过:“查查近几年,跟内库关系密切的商人中,有哪些与京都官员有来往,内库中的银子,哪些用在了资助进京赶考的士子身上。”
“奴才领旨。”洪四庠躬身领命,从精舍里退了出去。
“陛下是怀疑……”侯公公眼见嘉靖让洪四庠调查内库,露出一丝恍然神色。
“朕什么都不怀疑。”嘉靖踱步站在窗前,须发随风飘舞,淡淡说道:“朕只要一个真相。”
有洪四庠加入,鉴查院调查速度更快。
要是有遇到抗拒调查的会试考官,只需要洪四庠出面,搬出皇帝这尊大神,绝大多数问题都迎刃而解。
更不用说那些大小商贾,在鉴查院面前根本不敢有丝毫抗拒。
带到鉴查院监狱,还没用刑连祖宗八辈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
广信宫里一封密信传来,李云睿从侍女手中接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殿下,这是鉴查院那边线人的消息?”束手侍立一旁的侍女,看到长公主脸色变化,疑惑的询问。
“陛下是要逼死我吗?”看完密信,李云睿脸上神情悲戚,眼眶中甚至隐隐有泪花闪现。
“陛下让洪四庠跟鉴查院四处一起,协理调查科举舞弊案子,已经将十五名誊录官,查抄投入鉴查院监狱。”李云睿语气难以置信。
“这十五名誊录官,大多数出身江南地区,剩下的也跟内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都是受到内库恩惠,或是与江南商贾往来密切的人。”
将手中密信投入火盆,李云睿心情沉重。
“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十几年来科举投献,不都是约定成规的事情,以前从未见过陛下过问,近日陛下为何突然要调查科举会试?”
看着李云睿心情焦虑,侍女对皇帝最近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些人不仅眼瞎心盲,还不辨忠奸,不知道谁才是一心向着他的人。”李云睿怒极反笑,眼中泪光若隐若现。
“……”听到李云睿这话,侍女立刻低下头,不敢继续搭话。
“今年广信宫给会试考官,递交了多少个士子名额?”强压下心中怨怒,李云睿这才向侍女问出关键。
“回禀殿下,今年咱们向考官递了五十多个士子名额。
那些考官和誊录官,要么是江南出身的官员,要么就是曾经受过内库恩惠的人,办起事情来自当要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李云睿不屑地哂笑一声。
“他们进了鉴查院监狱,对陈萍萍和言若海同样也是尽心尽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连自己祖宗的事情都抖搂出来了。”
“要不……我去召集死士夜入鉴查院,将被抓的会试官员灭口!”侍女脸色狠辣,说出的话杀气腾腾。
“糊涂!”李云睿气极,喝声训斥:“鉴查院是什么地方,你们手底下的刺客有这个能力?不要说这种蠢话,白白送死做无用功。”
“可是……殿下,难不成我们就看着鉴查院,调查这些江南商贾和官员,万一他们攀扯到广信宫的头上,到时候情形恐怕对您不利。”
吓得跪伏在地上的侍女,尽管神情惊恐,言语间还是担忧自己服侍的长公主。
“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可能会攀扯到我的头上,这件事就是奔着我李云睿来的,谁不知道江南商贾跟内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近几年登科上榜的江南士子越来越多,已经逐渐成为朝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势力。
这些江南官员天然就是广信宫的人,陛下此举,无非是在刻意打压我们。”
强行平复下,因为愤怒起伏不定的波涛汹涌,李云睿缕了下两鬓秀发,婀娜移步到宫中凉亭。
侍女紧随其后,迫切询问道:“殿下,此事要真是陛下刻意为之,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李云睿轻笑一声:“这岂是我李云睿的性格?
既然有人想试试我们的深浅,我自然会奉陪到底,好让他知道,我李云睿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太子!”李云睿心中灵光闪过,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有太子这张牌可以利用。
她太知道庆帝的性格,别看整天让二皇子和太子相争,实质上未来能登上大统的人,大概还是太子。
心中有了考量,李云睿脸上泛起笑容:“准备下,一会儿跟我去太子东宫。”
李云睿一直明白太子对她的特殊感情,这位太子同样是众皇子里,长相跟年轻时的庆帝,最为相似的皇子。
面对太子对她的这种感情,李云睿既不拒绝也不回应,时不时轻言软语给太子一点儿甜头。
将太子长期钓在自己身边,就是不给太子一点儿实质好处,让太子成功被她拿捏在手上,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现在庆帝亲自出手打压广信宫,立刻让李云睿想到了太子这个好工具,这条对自己最听话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