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大人,您看先前还气焰嚣张的云之澜,这会儿见了陛下也得乖乖跪下。
小国寡民终究坐井观天,见识到了我大庆皇帝圣颜,还是吓得色变震恐,抖如筛糠,什么九品上剑道高手,旁人不敢忤视,依下官看来不过如此!”
殿内群臣徐徐起身,辛其物瞥见方才还一脸执拗,坚持不愿下跪的云之澜,这时候跪的比谁都沉重。大家全都起身了,只剩云之澜还在地上跪着,不敢直视嘉靖皇帝,低声嘲讽东夷城的这位九品上境界剑客。
修炼霸道真气,如今境界已经六品上的范闲,五感比辛其物更加敏锐。
他知道云之澜仍旧跪在地上,不是因为被嘉靖的气势震慑,像秦舞阳面见秦王一样,吓得不敢起身。而是云之澜此时已经身受重创,这个九品剑客双唇紧闭,为的就是不想让受到内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流出来,跪在地上强忍着。
范闲能看清楚真实现状,不意味着,辛其物这个不懂武功的文官能看出来。
他也没兴趣对辛其物解释太多,脸上一同露出笑容,缓缓说道:“东夷之鄙人,未尝见过天子,故震慑,也是理所应当。”
“是极,小范大人说得对,下官实在是佩服之至。”辛其物笑得谄媚,连忙应声附和。
殿内其余庆国臣子纷纷起身,手持玉笏坐回原位,目不斜视,遥望坐在龙榻上的嘉靖。
东夷城这边使臣,耳边听到庆国皇帝让众人起身,他们原本起身到一半,目光瞥到自家使团领头,四顾剑首徒云之澜大人还跪在地上,脑袋一懵,紧跟着继续跪在地上。
东夷城使团搞不清楚云之澜在干什么,方才众人全都下跪,他自己一个人腰杆挺直,悍不畏死的站在原地。
现在人家庆国皇帝已经下令,让众人起身,云之澜反倒像是吃错药了,一反常态地仍旧跪在地上。不过谁让人家是四顾剑首徒,他们这些东夷城的普通官员,自然要以云之澜马首是瞻,这位云之澜大人还在原地跪着,他们当然不敢再继续起身。
东夷城使臣心中迷惑,云之澜这时候实在是有苦难言,他早想起身了,谁愿意对别人下跪。实在是方才那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冷哼,让他体内遭受重创。
这时候经脉中真气逆行,游走紊乱,他只得继续跪在原地,强忍着体内不适,抓紧时间调理真气,压制五脏六腑受到的重创。
嘉靖神态自若,端坐龙榻,目光低垂,蔑看着跪在地上的云之澜,手边放着熟悉的铜磬,右手把玩着磬杵。
“东夷城使者既是前来和谈,寡人倒想听听,你们为了和谈准备的诚意都有哪些。”嘉靖瞥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的东夷城使团,声音淡然,随手挥动铜杵,轻击了下铜磬。
殿内庆国群臣和东夷城使团鸦雀无声,余留悠扬的铜磬声在大殿回荡。
时间过去几息,云之澜终于将体内真气勉强捋顺,强撑着站起身,嘴角一丝血迹被他起身时,用袖口悄然拭去。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住心中对未知强者的惊惧,向大殿中央拱手施礼,手腕尚且微不可查的隐隐颤抖。“启禀庆国皇帝陛下。”云之澜稍显中气不足,缓声说道:“东夷城愿意献出海贸契书,签订多项海上贸易条约,向大庆让出部分海贸利润。”
侯公公站在嘉靖身边,眼见云之澜双手呈上东夷城为了这次和谈,希冀庆国免除对东夷城,在海上的贸易和军事制裁,由东夷城商盟掌柜们特意撰写的两国贸易契书。
束手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顺手带上契书,回到嘉靖身旁。
看到嘉靖没有接过契书的意思,侯公公便双手拿着契书缓缓打开,朗声念起里面的各项条约内容。“海疆条款,开放东夷城周边白浪、白沙、珊瑚三岛权限,允许庆国商船正常贸易补给。
东夷城战船,往后不进入东夷城以西一千里海域,庆国到访东夷城各港口的商船,获得五成商税的减免特权。”
坐回原位的辛其物和范闲目瞪口呆,尤其是担任鸿胪寺少卿的辛其物,忍不住向范闲,低声说道:“东夷城这次真是豁得出去,一连三款条约,都对我们庆国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让步。”
“辛大人此言何解,东夷城这次条约,里面让出的利益很大吗?”范闲对东夷城和庆国之间贸易知之甚少,从条款里能听出来东夷城让步很大,不过他并不知晓,东夷城让步到了哪种程度。
辛其物眯着眼睛,脸上露出笑容,低声说道:“小范大人有所不知,十几年来,东夷城仗着有四顾剑这位大宗师保护,一直在咱们大庆和北齐、西胡之间左右逢源。
占尽了海上贸易的利益,恨不得把海上贸易的巨额利润都赚了,哪里作出过这等巨大让步。”范闲和辛其物闲谈期间,侯公公刚将东夷城的这三项海疆条款念完,嘉靖突然随手一敲,铜磬发出一声轻响。
侯公公念条约的声音顿时停住,他心里明白,这是陛下对东夷城呈递上来的条款不满意,下面就看庆国官员,如何与东夷城使团辩驳。
十几年来,长期在户部任职的范建心领神会。
这一年,每当嘉靖敲响铜磬,他就知道这是陛下对这个话题有异议,此时就需要他们做臣子的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