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家私人会所眼高于顶,不见名牌身份不放人。
苏祈安心知肚明,却也故意穿了这身普通衣裳。
华贵装修在夜幕降临的那瞬折射出耀眼光芒,门头上复古风的圆钟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名山门前人不多,随意一瞥都是烫得精致的大波浪,定制华丽的礼服,脚踩夺目细高跟。
来这里的不是包装完美的网红,就是货真价实的富家子弟。
反观无人把目光放在苏祈安身上,仿佛她不过是一个好奇阶层而来巴望的女大学生。
那瞬间,苏祈安面对门前冷漠的侍童起了退缩。
打断退堂鼓的想法是那抬眸便可见的圆钟。
六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
邀请函上的时间写着七点钟,头一回独自参加宴会的苏祈安心脏无法控制的紧张。
苏祈安知进名山需提前预订出示邀请函才可进,大概门前侍童见她身份普通,猜测她进不去,所以不闻不问。
偏偏苏祈安攥紧指尖,露出标志性地微笑,压下胆怯与忐忑,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只不过,比侍童来得更快的是骂声。
苏祈安无意踩到一位女人的高跟鞋带。
还未来得及道歉,女人顶着清透服帖的妆容,身穿青色露背晚礼服,分明高贵优雅模样,却瞪着苏祈安。
骂她不长眼,说脚上这双高跟价值五万,踩断了后跟蝴蝶结的带子最起码要赔两万。
什么带子价值两万?
苏祈安快速地瞥了眼女人脚上的高跟。
湛蓝带钻小高跟后带着透明磨砂小绸缎。
苏祈安皱了眉头,平声平气有礼貌地道歉。
只不过她遇上的不是温和有教养的高门千金,对方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穿着这副模样也想进名山?你知道这双高跟鞋有多难订吗?看你也赔不起!”
对方眼瞥侍童,“侍童,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大抵是侍童在这名流场所见惯这样的场景,不如其他地方的阿谀奉承,而是好声好气地让苏祈安离开。
苏祈安咽下这口气,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争吵,瞧着时间还有一分五十秒就到七点。
配合侍童伸着长臂的手势站到一旁,然后拿出邀请函。
擦肩而过时,对方讥讽一笑:“真不知道来这儿干嘛,穿的这副穷酸样。”
苏祈安轻轻笑,大抵是不怎么与人产生矛盾的她也受不了此刻的人身攻击,平声又柔和地说:“女士,您脚上的这双鞋,好像是假的。”
.
夜色降临,车里昏暗。
谭斯京半躺在后座里,长指把玩着手机,偏生是漫不经心,尽显慵懒。
暮色长灯映在车窗洒下一片,半遮去男人面孔,隐隐约约,宛如虚梦。
坐在前头开车的阮晋伦随意往后视镜瞧一眼,笑意半脸:“回来了也不吱一声,还得在那报纸上看见你,真把哥们当外人?”
谭斯京笑得散漫,慢条斯理回了句:“不然呢?”
三个字,还真戳到阮晋伦点上了,他转头,“你是——”
“诶,名山门口怎么有戏看?”
女人开口即成脏,侍童让苏祈安站在一边。
而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彩灯闪烁。
光落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
站在那满是浮躁喧嚣的地方,犹如仙落。
莫名地,谭斯京觉得有些眼熟,半晌才想起上午似乎见过她一面。
在厦城大学操场,侧着脸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轻轻一笑带过。
不过半秒,谭斯京收回了视线。
阮晋伦把车开往名山特定地库。
苏祈安一早就听见车声,用余光瞧见那半降的车窗露出的侧脸。
比那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还要清晰,分明是谭斯京。
也是在那瞬间,苏祈安的心跳声,比大脑放空的反应还要先响起。
一拍接着一拍,望着那半降车窗露出的侧脸,苏祈安差点失了神,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还是和好多年前那样,清风霁月。只是没有想到,今晚的宴会,身在美国的他也会来。
早该想到的,他父亲举办的宴会,又怎么会不来?
经年累月,她以为不会再见他了。
五分钟后。
谭斯京和阮晋伦出现在名山门前。
他穿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寻常黑卫衣,落拓至极的穿搭,在这上流场里也算是松弛感极佳。
却又算得上是毫不在意这儿的规矩。
可又哪要什么规矩?他本身就自带那散漫不经的矜贵。
无波无澜,倦怠慵懒。
谭斯京下了车,本是毫无交集的情况下,在他抬头看向名山门口的瞬间,就这么与苏祈安对上了视线。
转瞬即逝的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苏祈安望进他那毫无波澜却又深潭似的眼眸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叫人怔住两秒。
谭斯京先一步移开目光,苏祈安低了眉,又看了过去。
先前在门口踩到高跟带子的女人看到谭斯京,立马开始摇着腰肢过来,瞧见苏祈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