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厦城的春季才真正到来。
周雨喆一大早就来了公寓,大包小包买了一堆衣服塞满苏祈安的衣柜。
苏祈安下了课回到公寓时,恰好和把垃圾袋放在门口的周雨喆迎面撞上。
“上回都说了别穿这裙子,还留在衣柜里,什么季节还穿这裙子,春天夏天读到研究生了还要我教你吗?”周雨喆一阵扒拉责怪。
苏祈安低头,看到垃圾袋里露出一角的黑色裙子,心头一顿。
再往前两步,她的卧室大门敞开而来,几件她新买的衣服全被收拾干净,衣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亮色她不喜欢的衣服。
苏祈安不可置信,“妈,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再穿这些衣服,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穿什么。”
“权利?苏祈安你学了法就可以和我谈这些是吗?”周雨喆审视她,“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要不是因为你不懂穿,我至于大老远跑过来吗?”
苏祈安沉默,最后很轻地叹一口气,选择妥协,“妈,其他的东西你可以收起来,黑色的那条裙子我想留下。”
两道目光对视,周雨喆还想说些什么,苏祈安却先平静说:“妈妈,我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
周雨喆很深地看着苏祈安,看着她倔强而又固执的脸。
多年没和苏祈安争执过什么的周雨喆不禁哽住喉咙,最后说:“那就留下吧。”
周雨喆是下午回去的,期间还和余一婕打了个照面,三人一同吃了顿饭。
饭中气氛不错,周雨喆对余一婕的印象不错,问的大多都是这阵子苏祈安有没有好好吃饭,都在做些什么。
余一婕一一都说了,除了惊蛰那天过生日的事儿,因为她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雨喆点点头,离开之前,除了又和苏祈安说了相亲的事儿,还说:“你这室友不错,家正人清,就是性子大了些,跟你刚好互补,你多学着点。”
苏祈安点头“嗯”了两声,周雨喆又说:“还有监控怎么连不上了,我去看看。”
没多久,门口传来周雨喆好一声,“插头怎么松了,难怪连不上,这两天都没看到你。”
两天,两天,还好周雨喆没发现她喝醉了的事儿。
苏祈安松了一口气。
等周雨喆真正走了,余一婕问她:“祈安,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没说清楚我蛋糕都不敢怎么吃。”
苏祈安摇摇头:“没有,就是朋友过生日,和他出去庆祝了一下。”
听着都奇怪,哪有自己独自庆祝,又成了和朋友庆祝?
“哦。”余一婕又说,“什么朋友啊,这么临时,哪有突然喊你?下回不会也这样吧?”
下回,还有下回吗?
苏祈安看着卧室里被周雨喆收拾成陌生模样,关了窗帘遮去明晃晃的亮度,埋在床上。
她不适时地想,前阵子真是做梦吗?
梦醒了,所以也断了。
那晚生日过后,一切又恢复到平静。
两个人彻底断了联系,连微信好友都成了红色感叹号。
最后一次,是真的最后一次。
失落的情绪无法控制,接触过就很难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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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诉讼法结束后有一堂专业实践课模拟法庭总结,组织人是法学系有名的严肃教授。
除了周新文,她可以称之为是第二难搞定教师。
小组成员在底下讨论一会应该怎么过这场活动。
苏祈安被分配在老师随机抽取的组上,他们排练过很多次,还是在模拟法庭那天出了意外。
剧本突然出现大段空白,内容无端消失,组上有个女生说是苏祈安准备的,被泼了脏水的苏祈安当场哑口无言。
模拟法庭老师当场在课上当场批评,女生一骨碌地把错推在苏祈安身上,几个小组成员一个屁也放不出。
在场同学倒吸一口凉气,惹了这位老师,等于把刀架在脖子上。
苏祈安自是有口难言,剧本当然是几个人一同准备的,但这会要是辩解无非是无用功,反而惹人不快。
幸运的是她平时表现不错,所以老师最终摆摆手罚了所有人的平时分。
课堂结束后,女生对苏祈安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神经,死装什么。”
余一婕同样对她翻了个白眼回去:“脑残。”
这事儿多少让人心里堵得慌,苏祈安和小组成员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哪儿惹了那女生,只抱了书和余一婕一同回公寓。
路上余一婕还在吐槽,说是那女生喜欢的男生暗恋苏祈安,所以她才会不惜用平时分的代价报复苏祈安。
到家和余一婕分开后,她独自站在卧室窗前,可以看到厦城大学的樱花树花瓣飘下,落在风里,飘在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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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祈安近期第四次来酒吧。
第四次,谭斯京不在。
白日里酒吧并不是很多人,颇有几分清吧的意味。
和前几次一样,苏祈安坐在吧台上。
交接班的调酒师问她要不要点酒?酒吧里上了新调的酒,度数不高,不容易醉,微醺。
苏祈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