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宗义换上一件崭新的藏青色衣衫,方才比武时的凌厉气势已收敛大半,倒显出几分儒雅来。
他推开雕花木门,朝院中石桌一引:“韩小友,请。”
石桌上早已备好青瓷茶具,一柄紫砂壶嘴正袅袅升起白雾。
韩云注意到壶身刻着“松风煮茗”四字,笔力遒劲,显非凡品,汤宗义拎起茶壶时,腕上那串星月菩提子与壶身轻碰,发出清越声响。
“这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种。”
汤宗义将琥珀色茶汤倾入盏中,茶香里竟混着淡淡的松烟味。
“当年家祖最爱此茶,转眼间,已经数十年过去了!”汤宗义不胜唏嘘道。
同时也在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韩云小小年纪就有那般不俗身法,实在是难能可贵。
茶过三巡,汤宗义将茶盏轻轻搁在青石桌上,瓷底与石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韩云也适时将茶盏放下。
只见汤宗义抚掌笑道:“小友的身法,倒是让我想起一位前辈来。”
韩云问道:“可是您口中的那位燕子李三?”
“正是!”
“但其实燕子李三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位,燕子门一脉单传,三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韩云拱了拱手道:“愿闻其详!”
“燕子门首位门主乃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人物,姓李,名云龙,出身沧县,沧县和渔阳一样也是武学之乡。”
“此地因有一尊铁狮子而闻名,而后这位老前辈将门主之位传自直隶的李景华前辈。”
“李景华前辈后又收了前朝义士李芬为徒,恰巧,这位李芬前辈也是我们渔阳人,和当年的汤家先祖,有过一段香火情。”
“今日小友上门,施展的那套燕子三抄水的身法,与当年李芬前辈颇为神似,实在令汤某感慨万千啊!”
韩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笑道:“原来汤前辈与燕子门还有这般渊源。实不相瞒,晚辈这套身法,正是得自一位老人家传授,却不知其中竟有如此来历。”
韩云所说,自然是编造的,毕竟他的这身功夫总得有个来历。
而汤宗义口中所谓的燕子三抄水,在无声要术之中,其实叫做飞燕踏雪,能以轻功踏水而行,如燕掠波,脚步落于雪上,而不留痕。
对方既然递上来一个藤蔓,韩云自然也乐得顺着往上爬。
汤宗义忙问:“不知可否引见一番?”
韩云摇摇头道:“那位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其姓名身份我一概不知,只是将这套身法传下,要不晚辈也不会说自己是个野路子出身。”
汤宗义恍然的点点头。
而后又想到了燕子门的出身,燕子李三虽说是义盗,但说到底也是个偷儿,如今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也有不少传承因为无法适应社会形势而在历史的滚滚浪潮中夭折。
那位老人家不愿透露姓名来历,恐怕也是想着让这位少年做个“干净人”吧!
韩云此时打量着出神的汤宗义,殊不知对方早已脑补好了一切。
汤宗义捋须点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院角的梧桐树,一片黄叶飘落,正巧坠在石桌中央的茶海上。
“叶生叶落,缘起缘尽!”
“小友今日来到我汤家,也是一段缘分,小友身法已然大成,但你可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儿?”
韩云目光一凝:“请前辈指教。”
“方才比武时,你有七次机会能取我双目。”
汤宗义负手而立,北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三次可断我手筋,一次能刺我咽喉,但你每次都收力三分。”
韩云沉默片刻,苦笑道:“晚辈不敢对前辈无礼,更何况现在是和谐社会………”
“错!”
汤宗义突然厉喝,声如雷霆:“武者相争,生死一线。异人圈子里可没有普通人那么和平,你今日若遇上的是全性,甚至是其他津门武行,这三分仁慈就是催命符!”
“津门的异人圈子,尤其是那些专门收徒教学的门派,向来排外,也算是抱团取暖,这是自一百多年前就有的破规矩,我汤家虽然不屑,但也不得不遵守。”
“故而,刚刚和你比武时,我留手极少,因为我一旦败,也就意味着你有在津门竖旗立牌的资格。”
“更何况我汤家代表北少林传承,要是真的传扬出去,少不得要被被人踩一踩脸面。”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震得韩云耳中嗡嗡作响。
虽然他前世看过一人之下的动漫,但比起真正的异人界来,其所展露的终究只是冰山一角。
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一套行为准则,津门这个地方讲究的就是排外,这也是地理环境特殊,加上诸多限制所致。
津门靠近入海口,船只往来不断,又接壤京都,但偏偏津门这个地方比起其他省份,地方实在狭小。
说到底,人口资源少。
按照人口红线的比例,能够得炁的异人自然也就少,各家各派等收到的弟子也就更少了,可是因为海贸之利,此地偏生又资源丰富。
修炼少不得钱财,讲究一个财侣法地。
这就相当于小儿持金过市。
在一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