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土房内,铺着一张草床,阳光从木窗照进来,床上的女人似受了什么惊吓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张雪晴捂着脑袋,诧异的打量着四周,她……还没死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家土炕混合着柴火烟的味道。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
张春雪坐起身来,自己原本枯瘦如柴,连抬根手指都费劲的身体,此刻竟然充满了力量!
墙角卷边的万年历映入眼帘,赫然显示着1978年。
难不成,她重生了,回到了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也就是这年,她为了给儿子们攒钱,鬼迷心窍的收了别人一百块钱的彩礼,就把她才十八岁的女儿钟晓晓给卖了!
女儿嫁过去没多久,就被那个烂赌鬼给活活打死。
而那三个白眼狼儿子,自己掏心掏肺又换来了什么?
她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时候,那些个白眼狼哪里想过她。
思及此,张春雪的目光蓦然变得坚定起来,重活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压下心头的翻腾,她掀开身上那床带着补丁的粗布被子。
下了床,双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钻上来,这真实的触感,却让她越发清醒。
还没走到堂屋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爸不在了,我就是这个家里的老大!顶梁柱!”是老大钟诚发的声音,“晓晓那一百块钱彩礼,就该给我!我拿着去城里找门路,弄个正经工作!”
“对!诚发说的对!”尖细的女声紧跟着响起,是大儿媳李红娟,“一家子窝在土里刨食,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了工作,以后咱们全家都跟着沾光!”
“凭什么给你?”老二钟诚仁的声音立马炸了起来,带着明显的不服气,“从小到大,家里的好处都让你占了!现在轮也该轮到我了!”
“他爸,你少说两句……”二儿媳周明丽抱着孩子,怯生生地劝了一句。
她怀里那个才四个月大的女娃,似乎被吵闹声吓到了,小声地哼唧着。
“这钱……拿了不好,晓晓也不能嫁给王老五那种人啊!”周明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真心担忧小姑子的未来。
钟诚仁眼睛一瞪,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这是妈定下的事!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有本事你跟妈说去!”
周明丽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低下头,抱着女儿无声地叹气,眼圈微微泛红。
“都别争了!”老三钟诚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大哥二哥,你们都娶媳妇生娃了!就我还光棍一条呢!这钱,我看就该给我娶媳妇用!不然我打一辈子光棍吗?”
张春雪就站在堂屋的门槛外,半边身子隐在门后。
她静静地看着里面吵得面红耳赤的三兄弟,还有那个嗑着瓜子、煽风点火的大儿媳。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此刻显得如此丑陋,如此贪婪,这些白眼狼的本性,其实早就暴露无遗了啊!
她上辈子,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是被什么蒙了心窍?
想到为了他们,自己居然干出来了卖女儿的蠢事,张春雪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来,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可那时晓晓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办法弥补。
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老三钟诚毅眼尖,第一个看到了门外的张春雪,男人眼睛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妈!”他几乎是小跑着凑了过来,声音又甜又腻,“你醒啦?你听我说,那一百块钱……”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撒娇般的语气:“妈,你最疼我了!这钱,你肯定得给我娶媳妇儿用,是不是?”
钟诚发和钟诚仁一听,也顾不上争吵了,赶紧围了上来。
“妈!给我!我是老大!我得去城里找工作!”钟诚发理直气壮。
“凭啥给他?家里就他占好处!给我!我也要用钱!”钟诚仁急吼吼地抢话。
大儿媳李红娟也停了嗑瓜子,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落在张春雪身上,等着她发话,好盘算着怎么把钱弄到自家手里。
张春雪冷冷地扫过他们三个,“你们这一群畜牲,还想要钱?做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