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同志,你的恢复情况……非常惊人。但头部和肩部的伤势依然很重,需要绝对静养观察,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他严肃地叮嘱,目光再次扫过苏晚晚,最终没有多问,“苏同志,病人需要休息,情绪不宜过于激动。你可以陪护,但也要注意。”
“我明白,谢谢医生。”苏晚晚点头。
医生带着护士们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窗外,边境特有的、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风吹进来,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夕阳的余晖透过简陋的窗户,给冰冷的病房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傅云峥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苏晚晚的眉眼,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路上……辛苦吗?”他问,声音里满是心疼。
他能想象,在这个年代,一个年轻女子从繁华的沪市独自穿越数千公里,来到这条件艰苦、局势紧张的边境,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还好。”苏晚晚轻描淡写,不想让他担心,“爷爷安排了人接应。倒是你……”
她看着他头上厚厚的纱布和肩上的绷带,心又揪了起来,“医生说你头部中弹,肩部也有贯穿伤……到底怎么回事?爷爷说,队伍里混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苏晚晚以为是医生去而复返,应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医生。
是一个小护士,名叫林雪薇。
她端着换药的托盘,脸上挂着精心练习过的、带着关切和一丝恰到好处羞涩的温婉笑容。她特意将护士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解开,露出纤细的脖颈,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傅先生,该换……”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病床上,那个她以为至少要昏迷数日、甚至可能再也醒不来的男人,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能将人溺毙的温柔眼神,凝视着他床边那个陌生的女人!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和劫后余生的氛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林雪薇的眼里、心里。
苏晚晚闻声转过头。
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护士。
即使穿着朴素的护士服,也难掩那份刻意营造的精致和优越感。
这就是那个院长孙女?
苏晚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
系统提示的危险预感,让她瞬间将眼前这张脸与梦魇中模糊的恶意联系了起来。
她做的噩梦里就是这个小护士在勾搭傅云峥。
“傅先生……您……您醒了?”林雪薇的声音有些发颤,端着托盘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忽略苏晚晚的存在,目光只锁定傅云峥,试图找回自己精心准备的状态,“真是太好了!我给您换药……”
“你是谁?”傅云峥的目光从苏晚晚脸上移开,转向林雪薇时,那残存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惯常的冰冷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根本不记得这个护士是谁,或者说,他从未留意过除医护关系之外的任何细节。
这句冰冷的、带着全然陌生语气的问话,比任何斥责都更具杀伤力。
林雪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脸上精心维持的笑容彻底碎裂,血色瞬间褪尽。
她……她日日夜夜守在他病房外,想方设法靠近他,甚至不惜偷藏他的纽扣,散播他们深夜独处的谣言在他眼里,她竞然连“是谁”都不值得记住?!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彻底无视的愤怒让她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托盘在她手中剧烈地晃动,里面的药瓶、纱布、镊子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这突然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晚晚将林雪薇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她站起身,姿态优雅而带着不容侵犯的疏离,走到林雪薇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端着的托盘,然后落在她因羞愤而涨红的脸上。
“护士同志,”苏晚晚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天然的、属于女主人的气场,“换药的事情,稍后再说吧。我丈夫刚醒,需要安静休息。”
她刻意加重了“丈夫”二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林雪薇脸上。
林雪薇猛地抬头,对上苏晚晚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愤怒的指责,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了她所有小心思的平静,这比愤怒更让她无地自容。
“你……”林雪薇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
就在这时,苏晚晚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雪薇护士服的口袋,然后又落回她惨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对了,”苏晚晚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护士同志,你好像……掉了点东西。”她微微侧身,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地面,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配合着苏晚晚洞悉一切的眼神,瞬间击溃了林雪薇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那颗纽扣!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林雪薇脑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