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凝固的、沉重的水银,灌满了整个房间。空气粘稠得无法呼吸,浓烈的血腥混合着坟土的腐朽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刺痛。
墙壁上那片凝固的暗红血污,在窗外透进来的、愈发惨淡的星光下,如同一个巨大而丑陋的伤疤,散发着幽幽的、令人心悸的不祥。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血线横流、墙壁深处的“棺开”异响,仿佛一场短暂而疯狂的噩梦,只留下这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后怕。
右臂的搏动减弱了,却并未停止。那被“阴符”锁住的“黑色心脏”,如同蛰伏在冰层下的毒蛇,每一次缓慢而沉重的“咚…咚…”声,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余悸和…不甘?符咒传来的寒气依旧刺骨,手臂麻木得如同不属于自己。
脚踝上的铁链,冰冷坚硬,怨气的侵蚀感虽然减弱,但那种被来自地底的、充满痛苦和怨毒的目光锁定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消散。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床脚,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虚脱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肺部,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意识在冰冷的绝望中浮沉,疲惫如同千斤巨石,压得眼皮沉重无比。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滑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墙壁上那片凝固的暗红血污…**动了**!
不是流淌!不是滴落!
是…**溶解**?!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那片狰狞的、脸盆大小的暗红血污,边缘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开始**晕染**开来!
暗红的颜色在斑驳的墙皮上迅速扩散、稀释、变淡!如同被无形的海绵吸收,又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溶解、拖曳!颜色褪去的速度肉眼可见,几个呼吸间,那片刺目的血污区域,竟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转移**?!
就在那片血污溶解褪去的中心位置,在原本被血浆覆盖的墙壁上,一个由更加深暗、更加粘稠的污迹构成的…**字迹**…极其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那污迹的颜色深得发黑,如同凝固的淤血,又像是从墙壁最深处渗透出的**脓液!它构成的文字,歪歪扭扭,笔画粗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怨毒和一种非人的笔触感——与镜中厉鬼的字迹、张老栓脸上被挖眼后留下的血字…如出一辙!
那个字是:
**“开”**
孤零零的一个字。
像一个冰冷的命令。
像一个残酷的预言。
像一个…被强行撬开的…地狱入口的标签?!
“开…”
我失神地、无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声音干涩破裂,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是打开悬棺?打开“渊”?还是…打开我手臂上这该死的封印?!
这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烫进了我的意识深处!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它来了!它没有离开!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或者…一个更直接的…指令?!
而就在这“开”字显现的瞬间!
“嗡——!”
右臂深处,那被“阴符”锁住的“黑色心脏”,仿佛受到了这血字的强烈刺激,猛地爆发出一阵低沉而剧烈的嗡鸣!整个手臂的麻木感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那蛰伏的毒蛇被惊醒,正在符咒的禁锢下疯狂地冲撞、撕咬!想要破封而出!
“呃啊!”我痛苦地蜷缩起来,左手死死掐住右臂的符咒区域!冰冷的符咒线条在剧烈的搏动下如同烧红的铁丝般滚烫!那深黑色的核心区域,温度骤降,如同冰封的黑洞,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甜寒气!它在呼应那个“开”字!它想出来!
更恐怖的是脚踝!
冰冷的铁链猛地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一股狂暴、怨毒、充满了被长久禁锢后终于看到希望的狂喜情绪,如同实质的岩浆,顺着铁链狠狠冲入我的腿骨!剧痛混合着灼烧感,瞬间席卷了半边身体!悬棺的怨气!它也在疯狂地响应那个“开”字!它在欢呼!在催促!
“开…开…开…”一个冰冷、干涩、重叠着无数怨毒声音的低语,如同潮水般直接在我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分不清是手臂里的寄生体,还是脚底悬棺的怨念,亦或是…那被“镇渊”的“渊”本身的意志!
它们都在渴望着同一个目标——开!
开什么?!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带着极致的恐惧,猛地投向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那面巨大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穿衣镜!
此刻,在窗外极其微弱、几乎消失的星光映照下,那面镜子…不再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镜面之上,如同被无形的鬼手拂去了尘埃,清晰地映照出了房间里的景象——蜷缩在床脚、被铁链锁住、状若疯魔的我!还有…我对面墙壁上,那个由深暗污迹构成的、触目惊心的“开”字!
镜子里的“我”,同样被铁链锁着,同样蜷缩着,但那张脸…却比我现实中的更加扭曲、更加绝望!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