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在石壁上的灰毛亚人首领咳出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长老没有再看他，而是将浑浊的目光投向了那口幽深的枯井。
“你以为我们愿意看着族人忍饥挨饿，愿意看着那些族里的小孩子因为一点小病就死掉？”长老冷笑一声，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他的话让另外几个围在枯井边的长老睁开眼睛。
最苍老的那个灰毛亚人长老咳嗽了几声，他张嘴说话，声音嘶哑，仿佛每一次吐字都在撕扯他干瘪的肺“孩子，你看到的只是眼前的苟活，而我们背负的，是整个族群千年的屈辱。”
年纪最大的长老，示意灰毛亚人首领离自己近一点，这样他说话不会那么费劲。
他实在太老了，老到了呼吸说话都会感受到强烈的疲惫感。
但他要给灰毛亚人首领说的东西，是比他的年龄还要古老十倍的历史。
“我们灰毛亚人一族体魄出众，是天生的士兵，过去的灰毛亚人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文明，在魔法战争开始前的时代，灰毛亚人一族有自己的荣光和辉煌。”
“但这一切，随着魔法战争的开始，逐渐化为了泡影。在神明降下投影，传奇强者互相攻伐的魔法战争中，我们灰毛亚人一族成了那些强者手里最好用的炮灰。”
“今天为这个神明冲锋，明天为那个传奇卖命。我们的武技传承被打断，我们的施法者在战争中死伤殆尽，我们的知识被焚烧。最后，我们变成了一个空有蛮力，却连灵魂安息之地都找不到的悲哀种族。”说起这些魔法战争时期的往事，长老们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哀。按照魔法战争时期的战争烈度来看，没有传奇强者坐镇的种族，一个不注意就会灭亡于神明意志碰撞的余波中。
但根据血脉传承的记忆来看，灰毛亚人长老们对传奇强者的信任度也很低。
灰毛亚人长老深知，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种族想要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就必要要有神明级别的力量撑腰，不求能够战胜神明，从神明嘴里抢下下一块肉，至少得保证自己这个种族不会因为神明随手倾斜下的力量，而濒临灭亡。
传奇级的战力，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像神明一样庇护一个种族。
但传奇级强者和神明的区别很大。
第一，传奇并非不朽，无论是施法系的传奇，还是肉体系的传奇，寿命都是有限的，哪怕用了各种类型的延寿手段，都难以像神明那样近乎永恒的存在，
第二，传奇级强者对待同族的态度，和神明对待凡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神明需要凡人的信仰，尤其是种族神，庇护自己麾下的智慧种族是本职，从这个层面上看，种族神要比传奇强者靠谱得多。
“更何况一个没有神明庇佑的种族，就算诞生了传奇，又能如何？很多传奇强者，早已不把自己当成凡人，他们怎么会在乎族群的存亡？”
魔法战争时期，有传奇强者屠杀血祭了自己种族的大部分成员，只为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说句不好听的，传奇强者和原生种族之间的生命能级已经不一样了，比较念旧情的才会称自己是某某种族的传奇强者。
从身体构造的层面看，那些传奇施法者体内流淌的魔法粒子，都快把他们灌注成纯能量生命体了，哪儿还有什么人类、精灵的身份差别。
锤炼肉身的传奇强者，肉体改造程度更是夸张，有些肉体系的传奇强者，身体甚至会进化到和原生物种产生生殖隔阂的地步。
指望这种和原生种族基本上没有关系的传奇强者主动庇护，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灰毛亚人一族祖上，就出现过这种肆意剥削同族的传奇强者。
那么多灰毛亚人炮灰，真是灰毛亚人自己愿意去当的？
还不是族内有传奇强者，直接把这些族人卖给其他强者当炮灰和实验素材，以此给自己置换利益罢了。“魔法战争的教训，已经刻进了我们每一代长老的血脉里，把种族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就等于把脖子伸到别人的刀下。”
最年轻的长老，稍微做了一个总结。
刚刚缓过气的灰毛亚人首领，呼吸也渐渐平复，此时正靠着冰冷的石壁，听着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秘闻。
他一直以为，长老们的固执只是源于对过去的恐惧，现在他才发觉，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那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我们一族好好活下去，又不能指望外人，又要契约未知的强大存在寻求庇护……
灰毛亚人首领轻声问着，之前长老说要通过契约，让某些强大的存在庇护灰毛亚人一族，但从长老们的口风来看，他们极度不信任外人。
面对这个问题，长老伸出枯槁的手指指向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口井。
“既然不能指望那些不可控的力量，那我们就为灰毛亚人一族，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神’。”听完这句话，灰毛亚人首领的身子陡然僵住了。
创造一个神？这种违背常理的话语一说出来，就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在这个神明是具象化存在的世界里，大众认知中的神明，那就是和山岳大海、日月星辰一样的，永恒不变的自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