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张奶奶走的时候,一人带了一块最肥的腰条肉,都有二三斤重。刘根来还把猪心和猪肝都给了奶奶,让她给爷爷炒了下酒。刘根来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喝酒,虽然现在条件差了,但应该还有存货。家里有了一整头猪,李兰香也难得的大方了一回,切了足有三四斤肉,再混上猪肠、猪肺,炖了满满一大锅。炖肉的香味飘出了好几条街,不少人都从家里出来寻找香气来源,没一会儿,刘根来用陷阱找回一头野猪的事儿就在村里传开了。这正是刘根来想要的。一大锅肉吃的一家人五饱六饱,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饱,还都是肉,就跟做梦一样,大哥,你真厉害。”刘根喜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摸着撑得滚圆的肚皮,发着感慨。“你个小屁孩才多大,还这一辈子,我看你是欠揍了。”同样躺的四仰八叉的刘根来笑骂着。“要是顿顿有这么多肉吃,天天挨揍我也愿意。”“每顿都吃这么多肉,还不得吃吐了?”躺在另一边,同样在摸着肚子的刘根旺接了句嘴,“吐了我也吃回去,那可是肉。”“你个小混球还能更恶心一点吗?”刘根来扇了一下刘根旺的脑门儿。“大哥,你好久没打过我了,你的病好了,我真开心。”刘根旺翻了个身,趴在炕上,仰着脑袋看着刘根来,“你都不知道,前些天,我都以为你快死了,我以后就没有大哥了,我都偷偷哭了好几回。”说着,小家伙的眼圈红了。“看你那个傻样。”刘根来摸了摸小弟弟的脑袋。你大哥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哥是另一个人,不过,我会像你大哥一样对你好。“大哥,等我放假了,你带我去打猎好不好?”刘根喜也翻身趴了起来,满眼都是期冀。没等刘根来说什么,李兰香走了进来,“还打猎?你要敢上山,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十岁左右的小孩正是最调皮的时候,不管严了,多大的祸都敢给闯出来。“妈,我不进山,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刘根喜吓得一缩脖。这年代的父母打孩子可不光是吓唬,是真下狠手,经常能看到爹妈拿着棍子撵着儿子满村跑。“知道怕就好。”李兰香又瞪了刘根喜一眼,“起来,给你王爷爷送碗肉。”“我去吧,喜子吃撑了,别让他动了。”刘根来起身下了炕,端起放在锅台上的一大碗肉出了门。……老王头和刘家都在一队,一队的生产队驻地在村口河边偏西一点的位置,离村子不太远,生产队的大牲口和每年两头的任务猪都在这儿养着。靠近河边是为了方便饮牲口,离村子近是为了安全。万一有人偷牲口,离村远了,就算把铜锣敲碎,村里人赶到的时候也晚了三秋。刘根来来到生产队的时候,老王头正在喂牲口,远远的就看到马灯一晃一晃。“老王头。”刘根来站在老王头睡觉那间房的房门口喊了一嗓子。“来了。”老王头又给牛添了一把草料,这才拎着晃晃悠悠的马灯走了过来。这些大牲口都干了一天重活,可得好好喂,要是病了,重活就得人来干了。“是你小子,你个小兔崽子刚才喊我什么?没大没小的。”等拎着马灯看清刘根来的脸,老王头抬腿就朝他屁股一脚。“别闹,我可端着肉呢,要是碗扣地上,看你哭不哭。”刘根来笑嘻嘻的跳开了。“你小子,咋病了一场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老王头唏嘘道。。“那我现在好,还是以前好?”刘根来笑吟吟的问着。老王头没有回答,上前几步,一把抢过刘根来手里的碗,“拿来吧你!早就听说你抓回来一头野猪,我晚饭都没吃,就等着你家给我送肉。”“你慢点,别真把碗扣地上了。”“别说扣地上,就是扣牛粪上,我也照吃不误,这可是猪肉!”老王头捏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脸的陶醉。那样子,就跟吃的什么山珍海味似的。“你倒是嚼啊,怎么光砸么……你不是牙都掉光了吧?”刘根来打趣着老王头。“你懂什么?吃肉要先把肉里的汤汁先咂净,再吃下去,这么吃,吃一口就有两口的享受。”老王头继续陶醉着。有那么夸张吗?刘根来笑了笑,没打扰老王头的享受,推门走进了房间。这间房子是农具仓库,比普通人家四间房子都大,房子一角盘着一铺炕,那是老王头睡觉的地方。其他地方全放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最占地方的是手推车,中间一个轮子,两边各放一个筐,十几辆排在一起,占了大半个房间。每天早晨上工之前,生产队的人来这儿把农具领走,收工的时候再放回来,这个过程,刘根来参与了小半年。“屋里都快冻死了,你怎么不烧炕?”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没有一点烟火气息,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你给我拾柴?”跟进来的老王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也不能硬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