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沈潮生正在收拾着细软,准备给老娘留些钱备用。
顾元一坐在院中,还没睡。
“怎的也不回家一趟?”
沈潮生挨着顾元一坐下。
“回不得。”
顾元一回眸看着自家大哥,神色稍显悲切。
“需要替你走一趟?”
沈潮生低声说道。
顾元一连忙摇头,低头看了眼沈潮生腰间,语气格外坚定。
“大哥,你如今当了大官,这种小事自然一句话就能办妥。”
“可是咱要的不是借势压人。”
“咱也要一拳一拳,将那富户活活拆了。”
“咱自己动手,那才爽快!”
顾元一拳头紧握,不复往日里那般卑微拘谨。
“好小子,莫要多想,明早还要赶路。”
沈潮生没有过多安慰。
这世道的下层百姓,各自有各自的难处。
……
翌日天未亮。
兄弟几个便猫着步子,牵马离去。
出了院子,众人这才敢上马。
大斗军驻军处,巡防的士卒正懒散的打着哈欠。
军营萧瑟,人少了,也就失了人气。
马蹄声响起,只见远处尘土飞扬。
眯眼细看,见是汉人,这才放下心。
“来者何人?”
士卒细声询问。
“咱家大哥便是大斗军军使,还不速速开门!”
沈啸率先说道。
“军使不是已经到了吗?这小子年纪轻轻,只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士卒声音不大,但下面的众人听的真切。
沈啸翻身下马,直接拎着士卒衣领,将其生生举起。
“放你娘的狗屁!咱家大哥都还没来,你们哪里来的军使!”
沈啸的暴脾气,没给那士卒辩驳机会,一对老拳直接招呼。
军营口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大圈人。
沈潮生并未出言制止。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别提自己如今是武官。
没过多久,人群中便走出了一道身影。
“沈军使好大火气,这般对待士卒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潮生低眸看去,那人陌生的紧,应该从未见过。
“你是何人?”
沈潮生心中疑惑。
本以为皇甫惟明倒台,皇甫宪也必然跟着死。
怎的还有人敢自称大斗军军使。
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在下张远,奉李相之命,暂代大斗军副军使一职。”
“沈军使少年的志,只怕不懂军中规矩。”
沈潮生心中冷笑,果然是李林甫的人。
“李相?”
王忠嗣以汉人身份担任节度使,本就触动了李林甫的敏感神经。
如今自己这个“少年汉将”也成了他的眼中钉。
自己还没上任,便安排个暂代的人来恶心自己。
既然已经被记恨,那便不再需要担心被李林甫记恨了。
张远见沈潮生不语,以为他心虚,便更加嚣张。
“沈军使若是不懂规矩,不如让张某来教教你。这军营之中,可不是你家后院,想打谁就打谁。”
沈啸将手中“猪头”往地上一丢,怒冲冲的便要上前去。
沈潮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转身对沈啸说:“去,给大斗军剩下的士卒全都喊去校场。”
沈啸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而去。
“巴图尔,将那士卒带上。”
巴图尔倒是机敏,伸手便将那“猪头”带上。
“让开路来!”
沈潮生稍夹马腹,马儿也是听话,直接将那张远撞到一旁。
鼓声响起。
校场上,大斗军的剩下的几百儿郎,大多数还带着伤势。
张元身后,跟着百余精兵。
“沈将军,大斗军七百三十名儿郎尽数到齐。”
苏明远轻点人数后,这才说道。
沈潮生点头,起身。
“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被沈啸揍过的士卒嗫嚅着说道:“将军,咱不敢了,咱该死……”
沈潮生并未理会。
“你说的大斗军军使,就是他?”
沈潮生伸手指着张远。
“是……将军,当初此人来军中,便说自己是大斗军军使,非小人之过啊……”
那人显然学乖了,后面说的半句话再不敢提。
“张远,你可自称军使?”
沈潮生这才回眸看着张远。
张远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只是一时嘴快,沈将军不在,自然由我来管。”
沈潮生点点头。
“诸位弟兄,张远以代副军使之职,连副军使都不是,便自称军使。”
“本将为当今圣上亲封。而这张远,一非大斗军出身,二未与弟兄们一道上阵杀敌。”
“如此人物也想在弟兄头上作威作福?”
“弟兄们可知此人出处?”
沈潮生踢了踢那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