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房间,只有方胧神色空白,隔了好半天才笑着道:“衾水,不知道的,以为你要逃婚呢。”
元衾水道:“-一嘘,小声些。”
方胧:…什么意思?”
元衾水如实道:“我要走了,我决定不嫁给殿下了。”方胧盯着元衾水面色变了又变,用略显谴责但勉强接受的语气道:“衾水,你真和殷公子有一腿啊。”
“不是,就是不想嫁。”
“为什么,殿下对你不好吗?”
元衾水没有说话。
方胧也没有逼问。
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好半天,最终道:“那你去哪里呢?”“并州。”
方胧轻声道:“没事,还在山西。”
元衾水没有应答。
她与方胧自熟悉以来就同住晋王府,几乎从未分开过。并州的确也在山西。
但跟晋中相隔几百里,车程最快也要五六天,见面并不容易。可是她不能不走。
方胧抿住唇瓣,好半天才道:“衾水,晚上一起出去走走吗?”“好。”
元衾水在王府的确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即便要走,除了方胧,她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暮色四合时,元衾水换了身衣裳出门。
方胧跟以前一样挽住她的手臂,但她显然比以前沉默的多。“对不起,我兄长前段时日不让我透露此事,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方胧摇头道:“没事。”
“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自己回来,你敢吗?”
元衾水沉默了。
差点忘了,她根本不敢。
方胧哈哈笑出声,“我就知道,所以还是等我去找你吧!”从前两人出门行程总是很固定。
看成衣铺子,逛书画市场,找个茶坊喝茶吃点心。今天也是如此,只不过去方胧铺子时,元衾水在方胧查账时没有跟以前一样坐在一旁发呆,而是慢慢走了过去。
“衾水,你来了正好。”
她放低声音道:“那后面钱怎么给你啊,是给你寄过去还是等我有空一一”“我不要那么多。”
元衾水跟方胧之间,关于这个铺子其实从未签订过什么有说服力的东西。一来是因为铺子太小不需要,二来是每次方胧都会大大咧咧把账本直接拿给她。
从前她收钱是怕方胧心里过意不去,但是现在她不知晓还能不能回来,铺子眼看一日比一日兴盛,她总不能当真要八成。“衾水,什么意思?”
元衾水道:“我只要一成。胧胧,将来若是挣钱了,我的那一成也由你保管。”
方胧急切道:“可是当时都说好了…衾水,你知道我这铺子其实挣不了什么钱,我将来怎么还你呢,你不要这样。”元衾水却只是重复:“我只要一成。”
她将衣袖里自己摁过手印的字据拿出来,递给方胧:“胧胧,不要说了。”“可是你也需要钱的…”
“我有的,我卖画卖了几十两银子,还有从前哥哥买给我的首饰,都很值钱。”
元衾水说完便走去门口站着。
她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刻,根本不听方胧的劝说。一刻钟后,两人走出铺子。
余晖铺满街道,两人并肩而行,这是元衾水生命里,经历的第三次离别。但是这次,要温和的多。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那间茶坊门口,然而并不幸运的是,茶坊关门了,可能今日正好歇业。
“后街还有一家。"方胧道
元衾水想了想,拉着方胧走到隔壁的酒肆,她道:“太远了,要不喝酒吧。”
“酒也好喝的。”
方胧应下了。
但两人半点经验也无,小二上来问两位要什么酒时,元衾水与方胧面面相觑。
方胧清了清嗓子,学着隔壁那桌大汉道:“来斤竹叶青!”“呦,姑娘好酒量。”
方胧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
酒上来后,方胧同样学着隔壁大饮一口,然后被呛得脸颊通红,元衾水一边递水一边宛如个过来人教她:“要小口喝。”她很矜持地抿了一口,旋即被辣的皱起脸蛋,感觉自己舌头被咬了一口。跟那天殷砚带来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确定好喝?”
元衾水拉不下面子,硬着头皮道:“好喝啊。”“那你再喝一口。”
元衾水又喝一口,要吐了。
方胧指着她大笑,元衾水觉得自己被轻视,她直起腰杆又猛灌一口。然后继续嘴硬道:"真的好喝。”
酒当然是没有茶好喝的。
但是这是她们俩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因为这份新奇,所以过程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两人一起还真就喝了小一半。
后来还是方胧实在头晕,摆了摆手认输道:"算了算了,回府。”“小二,结账!”
两人从酒肆出去时,天上已经挂上繁星,方胧走路有些晃,元衾水只好扶住她,并且很没礼貌的嘲笑:“胧胧,你太弱喽。”方胧:“你行你行,行了吧。”
马车停在街市尽头。
方胧突然轻声道:“衾水,如果我想你了,应该怎么办呢?”元衾水脚步慢了几分。
她摇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