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了。
他们并肩走在街市上,元衾水总是往墙里靠,谢浔起初以为是她那溜边走的毛病又犯了,但很快就发现,她只是喝醉了。脚步很虚,没轻没重。
若不是他牵着她,恐怕能贴墙睡过去。
亏得她表面看起来一副认真模样。
谢浔侧眸看了她半天,少女精致的脸庞有股浑然天成的呆愣感,很惹人欺负。
他忽而道:“元衾水。”
元衾水慢吞吞看过来,目露询问。
谢浔道:“小猫是怎么叫的?”
元衾水老实道:"喵喵。”
谢浔又问:“小羊呢?”
元衾水:“"咩咩。”
他目露笑意,继续道:"小乌龟呢?”
元衾水皱起眉毛,这个属实难到她了,凝眉思考半天,她不高兴道:“换一个。”
谢浔停住脚步,元衾水也只好停了下来,他垂眸时眼里笑意很明显。紧接着,他倾身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元衾水呢?”元衾水脸红了,但她还没说话,谢浔就先低笑出声,他攥住元衾水的手臂,道:“你喝醉了。”
元衾水道:“我没有。”
说完脑袋就昏了下,腿也跟着软了几分,好在谢浔拉她拉得很紧。他伸手要抱她,但元衾水觉得人多太显眼,拒绝了。谢浔沉默片刻,最终在她面前弓了下腰,纡尊降贵道:“罢了元衾水,上来,我背你。”
元衾水是想拒绝的。
但是她又想起谢浔还没背过她,于是欲望盖过理智,她抱住了他的脖颈。她被谢浔背了起来,小腿晃在他手臂间,她盯着谢浔的侧脸,然后鬼使神差慢慢把脸颊贴近他。
谢浔道:“没醉得话,你说我们婚期是哪一天。”元衾水道:“没有婚期。”
“是九月十七。”
“元衾水你就是醉了,你嘴硬的样子真的很呆。”你才呆。
元衾水在心里这样反驳,
但她并不理他。
月光轻轻柔柔笼罩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元衾水才突然察觉不对。“我们为什么不坐马车?”
谢浔道:“你不是要走走吗。”
元衾水哦了一声。
她抱着他的脖颈,假装转脸时,唇瓣亲在他的侧脸。“偷亲我?”
元衾水仍没理他。
她还在想上一个问题。
她要走,但不想跟他走。
谢浔总是会错意。
很快,元衾水在他背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迷蒙睁开眼睛时,是谢浔放下她的时候。
黑暗中,男人吻了吻她的唇瓣。
“明天我来看你。”
元衾水假装不太清醒,翻了身背对着他,谢浔也不在意,拍了拍她的后腰,大概是真的很介意上次的事,又低声道:“元衾水,以后不准再跟我生气。“元衾水又有点生气了。
她蒙过被子,不说话。
很快谢浔便离开了,她又听见兄长走进来的声音,大概是来看她好不好。元衾水假装睡着,没发出丁点动静。
她本来觉得自己会彻夜难眠,但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她很快便睡着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元青聿扣响元衾水的房门,房门很快从里拉开,少女已经穿戴整齐。
“洗漱完来用早膳。”
元衾水嗯了一声,这顿饭吃的并不那么沉默,兄长跟她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
她都一一应了。
最终元青聿问:“妹妹,你会后悔吗?”
元衾水摇头。
她站起身来,对元青聿道:“哥,你也要注意安全。”元青聿嗯了一声,道:“放心。”
元衾水的东西昨日便已收拾完,所以今天没什么要准备的。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她住了十几年。
曾经一度成为她的巢穴。
关门前,元衾水视线扫过这房里每一寸角落,最终目光垂下,看向她的床底。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木匣。
装着她廉价的感情。
元衾水从十岁那年开始观察谢浔。
从前她思维简单,在她那为数不多的天真计划里,“注视谢浔"永远排在第一位。
所以做出离开晋王府,远离谢浔的这个决定,对元衾水而言并不简单。不过她想,元衾水其实没那么脆弱。
她的生活,是经受得起改变的,比如离开晋王府听起来很可怕,但她觉得自己一时片刻大概也不会死。
房门最终还是缓缓阖上。
晨光熹微时,元衾水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一切都顺利无比,可见谢浔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元衾水有朝一日,会选择离开他。
帷裳被风吹动,元衾水朝外看过去。
这十几年来,她一共就出了三次城。
前两次都是跟谢浔一起。
这次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