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懂事。”江清澜赞许似的点点头:“我知你是个能干的。”张月娘有点儿不好意思,把钱袋子倒出来,清清楚楚地交代:“这是这几日的进账,一共一百二十一两五钱。”
江清澜吓了一跳,拿起个银元宝:“这是吃的什么,这么大手笔?“往常这小饭馆儿进账,一日不过二十来两,怎的突然有这么多?张月娘眼神有点儿闪烁:“娘子走那日,有一个华服郎君来,我听别人叫他,好像姓朱。”
“他来,便说要见店主,听我解释,才罢了。这两日,他也是一大早就来,好像必须要见着你才行。这个银元宝,便是那个郎君给的。”江清澜细细思量,着实没找到一个姓朱的郎君,便不去管他了。她把银子分成三拨,刨一部分过去:“这些银子是你赚的。你、我、蕙娘,一人一份儿。”
张月娘诧异得很,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我的?”“正是。"江清澜笑道,“你不必推辞,你和蕙姐姐,都是帮了我大忙的。咱们三人各有所长,以后生意还得继续下去,赚的钱也这样分。”张月娘捧了一堆银子回去,又是高兴,又是忐忑的,半天也睡不着觉。把那锭五十两的银子握在手里,她发了好半天呆。这一马车的大白菜、萝卜和鸭蛋到了杏花饭馆,江清澜最先安排的是白菜。无他,只因为她馋酸菜五花肉炖粉条。
天冷起来了,在糊了窗花的窗户下,烤着小火,吃上东北菜,便是她的人生理想。
这东北酸菜,早些腌上,就能早些吃!
这天中午,忙过了午市,只留了张月娘在前屋做饮子,其他的几个人一一江清澜、王蕙娘、团团、放假的虎子齐齐上阵。虎子早从市场上买了几口大缸,洗干净让太阳暴晒过了,搬到了他们的库房里。
团团力气小,便帮着扒拉白菜叶子。
一一把外边绿色的、沾了泥的、有虫眼儿的叶子全扒掉不要,只留下中间的、裹得紧紧的那一圈儿。
王蕙娘与江清澜两个人切白菜帮子。一刀一个,脆蹦蹦的,竞还很解压。比起四川泡菜又是加酒,又是加辣椒、花椒的,东北酸菜的腌制实在简单。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后,只需要把白菜紧紧码在缸子里,一层白菜一层盐,最后按压紧实即可。
虎子早准备好了大石头,随着一口缸一口缸咚咚咚的巨响,东北酸菜们的腌制就结束了。
相比东北酸菜,萝卜干儿的制作过程,略繁琐一些。要先洗萝卜、再切,然后用重物压制杀水,再有是用盐、茱萸粉、川椒粉等混合而成的调料进行抓拌。
最后一步,就是架起大圆簸箕,将萝卜干们平摊在其中,进行暴晒。好在他们人多,不过花了三个下午的时间,一个个脆生生的胖萝卜就变了样儿。
一一细细的长条儿沾满了红红黑黑的粉,摊在了又大又圆的簸箕里。团团嘴馋,在后院玩儿的时候,不管有事无事,总要去圆簸箕那边转一圈。等到她回来时,嘴巴里就多了些吃食。
偷吃到第三天时,她的腮肉上已经长了好大两个红疮。横竖她也吃腻了,又想了新的玩法儿。
前几天,虎子把扒拉下来的白菜叶子、萝卜须归拢起来,装满了几个簸箕里,用作鸡食。
团团又开始犯贱了,身子站在篱笆外,手里却拿着叶子,去逗弄那几只大公鸡。
人家来吃,她又走远一步,把公鸡气得红冠子高高竖起。到了最后,往往是这样:她白着脸,被飞出篱笆的大公鸡追着满院子撵。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虎子,笑得打跌。这天,他们两个玩过了火。
团团被两只大公鸡合力包抄,一只啄她屁.股,一只啄她小腿。真被啄痛了,她哇哇大哭起来。
王蕙娘从屋里出来,举着个大扫把,轻松把大公鸡邀回了篱笆里。又吼了虎子一顿,让他去井边挑水。
江清澜批评团团,小姑娘还獗着嘴,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她待要再讲道理,只听眶哪一声,像是前边什么东西摔碎了。她忙净了手,连攀膊与围裙也来不及摘,快步来到外厅。只见两个锦衣公子立在屋中,一位脸上带着笑,一位凝视着张月娘。而后者,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地上摔碎的琉璃盏。带笑的郎君见她过来,叉手行了个礼:
“这位便是江娘子吧?我们一时走快了,与这位女娘起了冲撞,实在抱歉。这琉璃盏的钱,待会儿一并与饭钱结。”这人怪有礼貌的,江清澜也不去计较,笑道:“无事无事,碎碎平安!二位郎君瞧着眼生,是头次来?”
那带笑的青年郎君道:“我们可是久仰大名。”江清澜以为是他们“仰"的,是杏花饭馆的名,不疑有他。请人入座后,她介绍了鱼头豆腐煲、芝麻菠菜、松茸火腿焖饭、银耳梨汤等几个菜。
朱明打量她良久,忽道:
“江娘子,我们两个是流光的朋友。前几天,他忽然不见了,太子殿下找他不着,生了好大的气。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油头粉面的,脸上坏笑连连,眼睛却闪闪发亮,看起来很是轻佻。江清澜心头泛起嫌恶,脸上还维持着笑意:“郎君说笑了,你们都不知,我哪里会知道。"看他们的眼神也冷淡起来。她又想起从松林村回来的路上,谢临川欺负薛齐的事,直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