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满地碎瓷。
自从怀着身孕嫁进康家,康远瑞竟从未与她同房,这口闷气憋得她心口发疼。
待夏欢退下后,春喜凑到章梓涵跟前低语:“夫人方才故意在夏欢面前说我不会凫水,莫不是要引她们设计我落水?”
章梓涵执笔在宣纸上勾画,莞尔道:“倒是机灵。”
春喜却蹙眉:“可这数九寒天的,就算会水也得冻出病来。”
章梓涵将写好的方子递去:“明早把这些置办齐了。”春喜接过细看:“铁粉、木粉、活性炭、盐...夫人要这些作甚?”
“待制成你便知晓。”春喜应声收好单子,想起已故的孟姨娘最擅制些新奇物什,想来夫人定是得了真传。
腊月寒风卷着雪粒子扑簌簌落下,西园腊梅开得正艳。
章燕婷在摘星楼猫了数日,日日捧着暖手炉倚在窗边窥视。她记得章梓涵最爱梅花,往年章府没有红梅,那女人都要折了腊梅插瓶,这回定会来采。
果见春喜挎着竹篮往腊梅园去,章燕婷搁下茶盏冷笑:“可算等到了。”
转头朝庞嬷嬷招手:“让吴七尾随,把人掳去交给吴昭藏好。”庞嬷嬷面露难色:“这可是康家...“话未说完便被厉声打断:“侯爷既允了我掌家,还不快去!”
想到儿女还在章府为奴,庞嬷嬷无奈叹息,只得领命退下。
……
冬日的侯府,寒意侵骨,园中积雪未融。
吴七,身为章燕婷的陪嫁护院之一,亦是吴昭之子,身负些许轻功,此刻正屏息凝神。
他藏身于西院腊梅园茂密的灌木丛中,足尖轻点虬结的枝干,借力稳住身形,一身粗布短袄几乎与枯枝融为一体。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踏雪而来,竟未在晶莹的雪地上留下半个足印,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园中小径铺着圆润的鹅卵石,春喜正沿着小径缓步而行。
她边走边信手折下旁逸斜出的腊梅枝条,动作轻盈。不过片刻光景,怀中已抱了满满一大捧嫩黄的花朵,幽香浮动。
许是累着了,她光洁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便走到池边汉白玉雕琢的栏杆旁,倚着歇息,微微喘息。
吴七觑准时机,正待从藏身之处飞掠而出,行绑架之事。
岂料异变陡生!假山嶙峋的阴影后,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抢先窜出,迅疾无比地伸掌,狠狠推向春喜后背!
“啊!”春喜猝不及防,惊呼声被冰冷的池水吞没,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朝那寒彻骨髓的池水中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吴七惊愕万分,身形僵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动作。
“救命!救命啊!”池水翻腾,春喜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声音凄惶。
吴七这才猛地回神,心头警铃大作,直觉不妙,哪里还顾得上原计划,只想立刻抽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他足下发力,便要施展轻功遁走。
然而为时已晚!
护院统领江蓠已带着一队护院闻声疾奔而至。江蓠目光如电,一眼扫过现场,一边厉声指挥手下:“快!快救人!”一边眼疾手快地抄过近旁一根粗麻绳,手臂灌注力道猛地一甩。
那绳索如同长了眼睛的毒蛇,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吴七刚刚离地的脚踝!
“给我下来!”江蓠沉声暴喝,手腕猛地发力回扯。
“哎呦!”吴七只觉脚踝剧痛,身体失衡,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
江蓠一个箭步上前,沉重的靴底狠狠踏在吴七胸口,将他牢牢制住,浓眉倒竖,怒斥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侯府行凶害人!”
吴七被踩得胸口发闷,又惊又怒,挣扎着嘶声大喊:“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推的!是假山后面……假山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推了她!我什么都没做啊!”
“哼!狡辩!”江蓠环视四周,雪地上除了春喜挣扎的痕迹和护院们赶来的脚印,竟再无他人足迹,他冷哼一声,指向吴七,“整个园子方才就你一人鬼鬼祟祟藏匿于此,不是你还能有谁?!”
此时,春喜已被护院七手八脚地从刺骨的池水中捞起,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她剧烈咳嗽着,目光却飞快地掠过被踩在地上的吴七,与江蓠视线相接的刹那,极快地眨了眨眼,传递出只有彼此才懂的讯号。
随即,她双眼一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口中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便“昏厥”在地,再无动静。
护院们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放声高呼起来: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婷姨娘的陪嫁护院杀人啦!”
“不得了了!婷姨娘的人把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喜推进池子淹死啦!”
“快来人!!救命啊——!”
惊恐的呼喊声瞬间撕裂了侯府的宁静,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
荣禧苑内,暖炉熏香,气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章梓涵正陪着婆母戚氏闲话家常,姿态温婉恭顺。大丫鬟冬安脚步匆匆,未经通传便径直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戚氏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悦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