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关外,数万叛军依旧如同凝固的雕塑,被那道银甲身影死死钉在原地。然而,关外的另一边传来的动静,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那震耳欲聋、如同地脉咆哮般的马蹄轰鸣!那山崩海啸般、穿透关墙清晰可闻的狂吼!“什……什么声音?”“关……关里面?!”“天戈?国公爷?谁在喊?!”“是……是援军?!”“不可能!清流关南边是我们的人!哪来的援军?!”低沉的骚动如同瘟疫般在庞大的军阵中蔓延开来。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和恐惧。那声音里蕴含的狂热和力量,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但是以他们的见识却又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看不到关内的情况,只能徒劳地猜测着那巨大的喧嚣意味着什么。唯有鎏金车辇上的甄应靖,在听到那马蹄轰鸣的第一时间,心脏就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死死抠进车辇的鎏金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来了!——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声势浩大!那绝不是小股接应部队能弄出的动静!那密集如雷、大地为之震颤的马蹄声,那狂热的呼喊……这分明是成建制的、绝对精锐的大股骑兵!“神策营……是贾玌的神策营主力!”甄应靖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笃定!他之前所有的疑惑瞬间贯通!为什么贾玌敢只带区区二十余人断后?为什么他能在数万大军围追堵截下坚持这么久?为什么他偏偏要往清流关撞?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孤军!他的神策军主力,早已不知用什么方法,绕到了清流关的北面!他断后,是为了拖住自己,给皇帝和太上皇争取绕关的时间!他撞关,是为了与主力汇合,夺取这咽喉要地!皇帝呢?皇帝和太上皇必然已被神策军主力接应保护起来了!此刻关内的喧嚣,正是贾玌的神策军主力与他在清流关胜利会师!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席卷了甄应靖!他猛地抬起头,望向清流关那并不算高耸的、可此刻却仿佛能化为绝壁的城墙。即便那道银甲身影已然消失,可依旧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而关内......关内此刻正涌入贾玌那支以凶悍闻名天下的神策军主力!清流关……这座遏制江南的雄关,眨眼间竟成了神策营的堡垒,成了插在他心腹之地的致命尖刀!进,进不得!清流关本就易守难攻,如今被贾玌的神策军主力占据,他这缺乏攻城器械的数万人马,拿什么去啃?去填命吗?那只会被对方依托雄关,一点点绞杀殆尽!就在这时——“大帅!快看!旗!!”副将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带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绝望!甄应靖猛地循声望去!只见清流关的南门城楼上,一面巨大无比的旗帜被几名浑身浴血的士兵奋力升起,迎风怒展!玄底!金边!猩红刺眼的巨大字迹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灼生辉,如同流淌的鲜血,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铁血杀伐之气——“——神策”!!!轰——!这面旗帜的出现,如同最后的重锤,狠狠砸碎了甄应靖心中所有的侥幸!神策军!辽国公贾玌的神策军!那支在北方杀得蛮族闻风丧胆、战功彪炳的天下第一强军!他们......真的来了!主力已至!自此,宣告他们的失败——所有的失败!“嗬......嗬......”甄应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正午的烈日高悬中天,光芒炽烈得刺眼,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也灼烧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那光芒如此盛大,如此辉煌,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野心,他的挣扎。成败......不过一线,为什么失败的会是我们!?几个时辰前,他还手握数万大军,将皇帝和太上皇逼入绝境,眼看就要成就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世之功!辽国公贾玌,那个他视为心腹大患的少年国公,更是被他亲自率军逼入死地,眼看就要授首!可如今……皇帝脱困了!太上皇脱困了!辽国公非但没死,反而以二十余人夺了他重兵把守的清流关!现在,他麾下那支凶名赫赫的神策军主力更是如神兵天降,彻底占据了清流关!这巨大的反转,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荒诞得让他想要发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站在悬崖边的……却是他们甄家?!“兄长,我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