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饱含痛心与暴怒的质问,震得所有人心头发颤。贾玌依旧单膝跪在血泊旁,高举御剑,头颅深深垂下。面对帝王的雷霆之怒,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将腰背挺得更直,托剑的双手纹丝不动,重复着刚才的请罪:“臣......罪该万死!请陛下......依律严惩!”“你……!”庆帝指着贾玌的手指都在颤抖,胸膛剧烈起伏,那被至信之人“不信任”的刺痛感几乎让他窒息。他想怒斥贾玌的“不信”,想撕开他“自污”的伪装,更想狠狠地质问他为何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但看着下方那张年轻、坚毅却写满“承担一切”的脸,看着那身被血浸染的玄甲,看着那颗滚落在旁的、属于他弟弟的茫然头颅……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失望与挫败的低吼:“你......糊涂!愚不可及!!!”丹陛之下,一片死寂。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此刻触怒明显处于暴怒边缘的帝王。就在这时——一个清癯却带着决然的身影,从文官班列中排众而出。正是户部尚书,林如海!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总是明悟为何昨夜贾玌所说的归还权柄之法…会略显刚烈他走到贾玌侧前方,撩袍跪倒:“陛下!”林如海这一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臣林如海,有本启奏!”他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辽国公贾玌,恃功而骄,狂悖无状!竟于奉天圣殿,御驾之前,擅杀宗室亲王!此乃藐视天威,践踏国法,十恶不赦之大罪!”他字字铿锵,如同在宣读判决,将贾玌刚才自陈的罪名又重重地复述了一遍,甚至更加严厉!“陛下!”林如海抬起头,目光恳切而沉重地望向暴怒的庆帝,“贾玌虽于国有大功,然功不掩过!此等狂悖之行,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何以儆效尤?何以......安天下?!”他重重叩首于冰冷的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恳请陛下!念其昔日微功,允其自请!褫夺贾玌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之职!收回其一切封赏!令其......闭门思过!待其母病愈,再行议罪发落!以彰国法之森严,以显陛下之......圣明!”林如海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火星!哗——!短暂的死寂后,大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林如海是谁?贾玌的岳父!荣国府的亲家!他此刻非但不为女婿求情,反而站出来,用如此严厉的措辞,坐实贾玌的罪名,并推动褫夺其最核心的军权!这......这简直是“大义灭亲”的典范!然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林如海这番看似“落井下石”的举动,其深意,在结合贾玌之前那番“自污”的陈词和此刻林如海“闭门思过”、“待母病愈再议”的提议后,瞬间被许多人看穿了!这哪里是落井下石?这分明是翁婿二人唱的一出双簧!是在用最惨烈、最无可挽回的方式,主动卸下那足以让任何人忌惮的滔天权柄!林如海此举,是在用他孤臣的身份和“大义灭亲”的姿态,为贾玌这惨烈的“自污”计划,盖上最后一枚关键的印章!他在告诉皇帝和天下:贾家认罪伏法,绝无怨言,只求一个“平安”!“老狐狸!”许多人心头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同时对贾玌和林如海这对翁婿的手段感到一阵寒意与……佩服。这需要何等的决断和牺牲?!倘若真有人到了这等地步,会愿意放下手中的一切吗!?总之...常翰飞不愿意...义忠亲王更是......短暂的骚动后,反应快的官员立刻明白了风向!李青松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如海和贾玌,又看了一眼丹陛上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的皇帝,心中暗叹一声。他清楚,此刻顺着林如海的话递上台阶,既是卖给贾家和林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更是……顺了陛下的意...尽管陛下此刻在暴怒...但,理应尽快平息这足以动摇国本的朝堂风暴!李青松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撩袍跪倒:“陛下!林尚书所言,字字泣血,句句在理!贾玌擅杀宗亲,罪无可赦!然念其救驾平叛之功,及孝心可悯,老臣……附议林尚书所请!请陛下……恩准!”有了李青松带头,如同堤坝决口!“臣附议!”“臣亦附议!请陛下恩准!”“陛下!国法森严,不容亵渎!请陛下准其所请!”“请陛下褫夺贾玌大都督之职,令其闭门思过!”呼啦啦,如同潮水一般,刚才还震惊失语的文武百官,此刻竟有大半跪了下去!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请求皇帝“严惩”贾玌、褫夺其军权的声浪!这场景,诡异而又充满了讽刺。他们不是在为贾玌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