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李宝的后颈沁出薄汗。
他盯着白板上李香梅的照片,左眼角那道浅疤在冷光下泛着青白,像道未愈的伤口。
"我要试试阴阳眼。"他突然开口,指节叩了叩桌上那个裹着红布的木盒——三天前在李香梅老房子地窖里找到的宋代青釉香炉。
赵婉儿的钢笔"啪"地掉在笔记本上"宝子你疯了?
上回用白虎阵眼开眼,你躺了半个月!"她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盖都泛了白。
钱一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没离开香炉"宋队,我查过县志,老槐树巷13号的地基正好压着唐乾陵外城的白虎位。
这香炉刻着''袁门镇邪'',搞不好是当年袁天罡布的镇灵器。"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香炉上斑驳的云纹,"李宝的阴阳眼本就带先天阴脉,用这东西当媒介"
"能看见那晚的真相。"李宝打断他,喉结滚动。
他想起李香梅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阿杰的黑痣和我妈当年说的一样",想起王强工牌上那颗左耳垂的黑痣,想起监控里那个鸭舌帽男人压得低低的帽檐。
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撞成一片混沌,只有用阴阳眼穿透阴阳的屏障,才能把碎片拼回原样。
宋瑞安把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杯底压皱了半张快递单"我批准。
但你要是出点事——"他盯着李宝,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我扒了钱老的褂子给你垫棺材。"
钱一多缩了缩脖子,开始在地上画阵。
朱砂混着糯米,在瓷砖上勾出扭曲的星图。
李宝脱了鞋盘腿坐进阵心,香炉搁在膝头。
赵婉儿蹲下来,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凉得像块玉"要是疼就喊,我拽你回来。"
李宝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施丽娅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镜片上反着冷光;张远山靠在窗台上抽烟,烟灰簌簌落在老槐树的影子里。
黑暗涌上来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敲在青铜瓮里。
等再睁眼,他站在老槐树巷13号的院门口。
月光很亮,把青石板照得发白,李香梅正站在台阶上打电话,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眶发青。
"宋队?
我是李香梅。"她的声音发颤,"刚才有人往我家信箱塞照片对,是张安国和那个女客户在酒店的床照。"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快递盒,王强的工牌从缝隙里露出来,"我、我怀疑他要杀我"
远处传来警笛,李宝跟着她进屋。
警察来的时候,李香梅正把一个红布包裹塞进衣柜最深处,动作像在藏什么宝贝。
等警察走后,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钥匙串。
窗外有辆摩托车响了声喇叭,她扒着窗帘看了眼,咬着唇换了件深色外套。
李宝跟着她出了门。
巷口停着辆黑色摩托车,骑车的人穿件黑色雨衣,帽檐压得极低。
李香梅走近时,那人转过脸——左耳垂上有颗黑痣,和王强工牌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阿杰?"李香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
"上车。"男人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我知道你藏了什么。"
摩托车往城外开,李宝飘在半空。
他们停在片槐树林里,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洒下碎银似的光斑。
李香梅突然转身要跑,男人从怀里掏出个铁榔头。
李宝想喊,可声音像被塞进了棉花里。
榔头落下的瞬间,李香梅的头偏向一侧,左眼角的疤被血泡得发亮。
男人蹲下来,翻她的口袋,搜她的衣领,最后撕开她的外套——什么都没有。
他骂了句脏话,把榔头往地上一扔,骑车走了。
李宝看着李香梅的尸体渐渐冷去,有萤火虫从她心口飘起来,闪着幽蓝的光,钻进了她口袋里的红布包裹。
"啪!"
李宝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冷汗。
赵婉儿正掐他的人中,指甲盖都陷进皮肤里"醒了?
你刚才浑身冰凉,跟块冰疙瘩似的!"
钱一多凑过来,眼睛亮得反常"看见什么了?"
李宝抹了把脸,喉咙像塞了把碎玻璃"李香梅那晚见的是王强。"他抓起白板笔,在"王强"和"鸭舌帽男人"中间画了条粗线,"但王强没死,或者说"他顿了顿,"监控里那个男人,是王强。"
施丽娅"唰"地站起来,笔记本掉在地上"可王强的尸检报告写着,他是5月18日凌晨1点坠楼死的!"
"因为有人要他死。"李宝指向香炉,"李香梅藏了这东西,王强是来要的。
他们在槐树林见面,王强杀了她,然后被人推下楼灭口。"他的手指叩在香炉上,"问题是,这东西到底有什么?"
张远山从窗台上直起身子,烟灰落在他磨白的牛仔裤上"我让人查了张安国的账户。
他三年前还是个欠着高利贷的破房地产老板,现在名下有七家公司。"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安国和几个老外的合影,"半年前他跟个叫''远东艺术''的境外公司签了古董代理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