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攥紧证物袋,能清楚感觉到骨头上的凉意透过塑料渗进掌心,"温霞说的见面礼,可能不止一块布。"
巷尾的井台突然传来"咕嘟"一声,像有人在水下叹了口气。
三个人的手电光同时转向井台,水面浮起几个水泡,又缓缓沉下去,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倒映着天上的月亮,碎成一片银渣。
李宝的指节因攥紧证物袋而泛白,趾骨上的凉意顺着掌心往血管里钻。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温霞白天那句"要粉花衣裳当见面礼"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来所谓的"见面礼",是拿孩子的骨头去喂井里的"阿姨"。
张远山的罗盘在怀里发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李宝衣角,喉间发出细碎的抽气声"宝哥这骨头上的布纤维,和温霞扯的那块一样。"
小宋的手电光在井台水面上晃了晃,光斑随着涟漪扭曲成蛇形。
他摘下警帽抹了把后颈的冷汗,执法记录仪的红灯在阴影里明灭"积善里的失踪女婴案,三年前有过两起。"他声音压得极低,"当时家属都说是孩子自己往井台跑,说''井里的阿姨在唱摇篮曲''。"
话音未落,巷口方向传来"咔嗒"一声——是木屐碾过青石板的脆响。
三人同时僵住。
李宝反手拽着张远山闪进烟囱旁的砖垛后,小宋关掉手电,阴影立刻裹住他们的轮廓。
那声音越来越近,混着粗重的喘息,像老风箱拉不动了似的。
月光突然被云层遮住半张脸,巷子里暗了几分。
李宝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23号院的阴影里挪出来——是张老太。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紧抱着个花布包袱,包袱角露出缕粉色的布边。
老人的脚腕上系着红绳,每走一步,红绳上的铜铃铛就"叮铃"轻响,和她喉咙里的念叨混在一起"大仙儿显灵,小囡儿肉嫩您尝鲜,保我家小子出狱"
张远山的肩膀在发抖,李宝能感觉到他指甲掐进自己手背的疼。
小宋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硝烟味——刑警队长摸枪了。
张老太走到烟囱基座前,枯枝似的手指抠住松动的砖缝,花布包袱"啪"地摔在地上。
李宝的瞳孔骤然收缩包袱皮滑开,露出个裹着粉色襁褓的婴儿!
"三斤六两,刚满月的女娃子"张老太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刀尖抵住婴儿的襁褓带,"大仙儿爱吃热乎的,您看这小脸红的,和朵朵那回一样"
"住手!"小宋的怒吼像炸雷劈开夜色。
他猛地冲出去,皮鞋跟磕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张老太被吓了一跳,剪刀"当啷"落地,她抱着婴儿往旁边躲,后腰却撞在井台石栏上。
婴儿发出细弱的啼哭,李宝这才看清那张小脸——不是朵朵,是隔壁单元王婶昨天还在念叨的"小盼盼"。
"还给我!"张老太突然暴喝,枯瘦的手爪子抓向小宋的手腕。
她的指甲足有半寸长,泛着青灰色,刮过小宋手背时带出三道血痕。
小宋反手扣住她手腕,婴儿却从两人纠缠的胳膊间滑下去——粉色襁褓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噗通"掉进井里。
"小盼盼!"李宝扑向井台,手电光劈开水面。
月光重新漫出来,他看见婴儿被水流卷着往下沉,襁褓上的粉花在水下忽明忽暗,像朵要溺死的花。
张远山已经趴到井边,伸手去够却只差半寸,急得直喊"宝哥!
拉我!"
"都不许动!"张老太突然尖笑起来。
她挣开小宋的钳制,踉跄着退到烟囱旁,后背抵着那道露出趾骨的砖缝。
月光照亮她的脸,李宝这才发现老人的左眼蒙着层白翳,右眼却亮得反常,眼尾的皱纹里沾着星点血渍——和温霞指甲缝里的黑褐色污渍一个颜色。
"我的小囡儿我的见面礼"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有两个嗓子在同时说话,"你们抢了朵朵,抢了盼盼,还我孩子!
还我孩子——"最后几个字像夜枭的啼叫,震得老槐树叶簌簌往下落。
小宋掏出辣椒喷雾的手顿在半空,李宝能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张远山的罗盘又开始疯狂旋转,指针撞在铜壳上"叮叮"作响,和张老太的尖叫混在一起,像口破锣在敲。
井里的婴儿还在往下沉,水面泛着诡异的涟漪,仿佛有双手在底下托着她往深处拽。
李宝解下战术腰带就要往井里跳,却被小宋一把拽住"等等!
这井有问题——"
"还我孩子!"张老太突然扑过来,指甲直戳李宝的眼睛。
李宝偏头躲过,却撞进张远山怀里。
三人踉跄着后退,张老太趁机扑到井边,枯枝似的手爪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她脸上,混着眼泪往下淌"大仙儿别生气,我再去偷再去偷"
小宋的执法记录仪还在录着,红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李宝望着井里越来越淡的粉色,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张老太的尖叫还在继续,每一声"还我孩子"都像根针,扎得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