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指甲已经刺进郭立的眉心。
两团鬼气在半空纠缠,像两团烧红的铁球撞在一起,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张远山猛地拽着李宝往旁边扑去,一块被鬼气震碎的墓碑擦着他耳畔砸进泥里。
宋瑞安举着强光手电照向两鬼,白光里,郭立的雾气正在迅速消散,而阮诗诗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她发间的黑牡丹抖落花瓣,每一片都像锋利的刀片,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她们要同归于尽?"施丽娅缩在钱一多身后,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不。"张远山盯着阮诗诗逐渐凝实的鬼体,掌心沁出冷汗,"是阮诗诗在吞噬郭立的怨气。
她根本没想联手,她要借郭立的力量彻底成型..."
李宝看着收债单上的金光逐渐黯淡,黑牡丹纹路里渗出的血珠正被阮诗诗的鬼气牵引着,像有生命般往空中浮去。
他握紧染血的食指,突然想起郭立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是恐惧,是终于看清真相后的绝望。
晨雾突然浓重起来,将众人困在一片灰白里。
李宝听见阮诗诗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别急,等我吞了他的怨气,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一个个来..."
郭立的最后一声惨叫被雾气吞没时,李宝看见阮诗诗的身影在雾里膨胀成一团黑影,她发间的黑牡丹完全绽放,花瓣上的泥点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紫。
张远山的桃木剑在手里发烫,他对着李宝大喊:"准备好!
她们要——"
话音未落,郭立残留的雾气突然凝成一道黑箭,直扑张远山面门。
与此同时,阮诗诗的鬼爪穿透晨雾,朝着李宝的心脏抓来。
晨雾里的尖叫与鬼啸绞成一团。
张远山瞳孔骤缩,桃木剑横在面前时,郭立凝成的黑箭已到眼前——那是残魂最后一丝执念所化,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他咽喉。
道士侧身翻滚,后背着地时后腰撞在凸起的墓砖上,疼得倒抽冷气,却仍咬着牙甩出两张镇鬼符,符纸燃着幽蓝火焰迎向黑箭。
同一瞬,阮诗诗的鬼爪离李宝心口只剩三寸。
他能看清那指甲缝里凝结的黑泥,混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
收债单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黑牡丹纹路里的血珠正随着鬼气震颤,像被抽走魂魄的心脏。
李宝喉间发苦,突然想起张远山说过"袁天罡的血契"——乾陵地宫里石兽睁眼的瞬间,他掌心也这般灼痛过,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
"李宝!
用指血!"张远山的嘶吼混着符纸燃烧的噼啪声炸响。
李宝咬碎后槽牙,咬破的食指还在渗血,他突然反手攥住阮诗诗的手腕——鬼气穿透皮肤的瞬间,剧痛从指尖窜到天灵盖,可他却清晰看见对方额间浮起一团暗红,像被黑雾遮住的朱砂痣。
"你以为能赢?"阮诗诗的指甲刺破李宝衬衫,在他胸口划出三道血痕,"等郭立的怨气入体,我就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郭立的黑箭在半空中突然扭曲,原本直扑张远山的轨迹硬生生拐了个弯,竟朝着阮诗诗后心扎去。
那是残魂在最后一刻的反噬——方才阮诗诗说要带他找真相时,他看见她眼底翻涌的不是同病相怜,是吞噬的渴望。
"你骗我!"郭立的嘶吼带着碎裂的哭腔,黑箭穿透阮诗诗鬼体的刹那,她发间的黑牡丹突然炸开,花瓣如利刃四处飞溅。
赵婉儿抱着头撞进钱一多怀里,一片花瓣擦过她耳尖,顿时渗出血珠;宋瑞安举着枪原地转圈,子弹打在雾里只激起几团白汽;施丽娅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泥里,指节白得像要断裂。
阮诗诗的鬼体剧烈颤抖,黑雾里渗出缕缕红丝——那是郭立的怨气在反噬她。
她猛地扭头,青灰色的脸扭曲成狰狞的弧度,鬼爪掐住郭立残留的雾气:"你敢反我?"黑牡丹的花茎突然缠上郭立的脖颈,像条毒蛇般收紧,"我让你魂飞魄散!"
郭立的雾气开始消散,像被风卷走的烟灰。
他的脸最后一次清晰起来,左眉骨的疤在晨光里泛着青,嘴唇开合着说了句什么。
李宝离得近,看见他口型是"对不起"——或许是对阮诗诗,或许是对当年那个被照片威胁的自己。
"不!"李宝吼出声。
收债单的热度突然暴涨,他掌心的黑牡丹纹路竟泛起金光,像被注入了活的灵魂。
阮诗诗正沉浸在吞噬怨气的快感里,鬼体凝实得几乎能触到皮肉。
李宝趁她分神,染血的食指猛地戳向她额间那团暗红——那是鬼魂的命门,张远山曾在乾陵地宫教过他,怨气越重的鬼,命门越红。
"啊!"阮诗诗的尖叫刺穿晨雾。
她的鬼体瞬间崩解,黑牡丹花瓣纷纷坠落,落地即化为黑灰。
李宝被反震的鬼气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在石头上,眼前金星直冒,却仍死死攥着收债单——那上面的黑牡丹纹路淡了许多,像被水洗过的墨迹。
"结束了?"赵婉儿颤抖着抬头,声音像被揉皱的纸。
张远山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