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抓挠声突然拔高,像有十根指甲同时刮过松木。
李宝手一抖,半桶黑狗血泼在棺盖上,暗红的棺木立刻冒起青烟,裹着腐肉味的焦糊气窜进鼻腔。
"收!"张远山踉跄着扑过来,咬破指尖在半空画了道血符。
姜艳红的魂魄刚从棺材缝里钻出半个头,青雾突然被血符缠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李宝看见那团雾气里浮现出姜艳红的脸——左脸还是生前的苍白,右脸却烂成白骨,正对着他咧开嘴,白森森的牙齿缝里渗出黑血。
"李宝!
泼剩下的!"张远山的道袍下摆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额角的汗混着鼻血往下淌,却仍死死攥住血符。
李宝咬着后槽牙把剩下的黑狗血全倒了下去,腥热的液体顺着棺盖流进缝隙,棺材里传来"嗤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穿了。
青雾"轰"地炸开。
李宝眯起眼,看见姜艳红的魂魄碎成万千光点,其中几点想往山林里逃,却被张远山反手甩出的铜钱剑钉在半空,"噼啪"两声化作火星。
棺材里的动静骤然消失,等山风重新卷起松针时,棺盖下的惨白手腕已变成一截白骨,连带着整具尸体都在月光下迅速风化,最后只剩下一堆碎骨,混着黑狗血凝成暗褐色的痂。
"走了?"钱一多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拍着裤腿上的草屑,声音还有点发颤。
赵婉儿攥着符纸的手终于松开,符纸"啪"地掉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贴在衬衫上凉飕飕的。
施丽娅扶着树干呕了两声,抬头时看见李宝还攥着空血桶,指节白得像要裂开,"宝子,你手在抖。"
李宝这才察觉自己的胳膊在打摆子。
他低头看向棺材,白骨上的黑痂泛着油光,刚才那股子狠劲突然泄了,喉咙发涩,"那...那玩意儿真没了?"
"没了。"张远山靠着墓碑滑坐在地,掏出个青瓷瓶灌了口药,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她怨气全散了,尸身也化了,再成不了气候。"
"道士!"赵婉儿冲过去要扶他,被张远山抬手拦住。
他抹了把嘴,血污在掌心洇开,倒笑了,"死不了,就是伤了元气。"
钱一多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地上的白骨,被施丽娅拍开手,"缺德不缺德?"他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嘀咕,"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不经折腾,老子刚才就不该躲那么远。"
小宋突然"咦"了一声。
众人转头,见他正从灌木丛里捡起把黑色手枪——是他之前追苏伟时掉的。
他擦了擦枪套上的泥,冲李宝晃了晃,"刚才光顾着追人,差点把吃饭家伙丢了。"
"埋了吧。"张远山指了指棺材,"这骨头留着不吉利。"钱一多虽然嘟囔着"费劲",还是找了块破布裹起白骨,和小宋一起挖坑。
施丽娅蹲在旁边盯着,见他们要把棺材板也埋了,连忙拽住钱一多的胳膊,"等等,这坟头得恢复原样。"
"咋?"钱一多扛着棺材板,额角挂着汗,"难不成还立块碑?"
"这是人家的祖坟。"施丽娅指了指周围零散的小土包,"刚才咱们折腾这么一通,要是不恢复,村民明天来上坟该吓着了。"赵婉儿也帮腔:"她说得对,咱们做事不能留尾巴。"钱一多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把棺材板重新盖好,又用土把坟头堆得和周围一般齐。
"苏伟呢?"
施丽娅的声音突然拔高。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被黑狗血砸晕的苏伟不见了。
地上只留着一滩暗红的血迹——是他后脑勺撞石头时流的,现在已经凝结成块。
"刚才还在这儿!"李宝转身去找,脚边的符纸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山林。
小宋把枪别回腰间,脸色沉下来,"我去追。"他摸出对讲机别在领口,跑出去两步又回头,"你们别乱跑,等我消息。"
山风卷着松涛声传来。
钱一多拍了拍李宝的肩膀,"那小子中了邪,指不定跑哪儿发疯去了。"赵婉儿却攥着施丽娅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手背,"他会不会...又被那东西缠上?"
"不会了。"张远山擦干净嘴角的血,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姜艳红的魂儿散了,没东西能控他。"可他话音刚落,山林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小宋的对讲机"刺啦"响了两声,接着传来他急促的呼吸:"李宝...你们快来,村东头老槐树下..."
等众人跑到时,小宋正蹲在地上,面前是具扭曲的尸体。
苏伟仰面躺着,后脑勺凹进去老大一块,血把地面染成黑紫色。
他右手攥着部手机,屏幕亮着,停在一条未发送的短信界面:"对不起小静,是我杀了你哥..."
"刘静之!"小宋猛地站起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队里吗?
立刻撤销对刘静之的通缉令,凶手找到了!"他声音发颤,眼眶泛红,"是苏伟,他为了吞掉姜艳红从墓里盗的玉镯,杀了刘静之他哥,还嫁祸..."
"白虎煞。"张远山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