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假思索喝了一大口,本来还在为这终于流动的气氛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被舌尖咸得发苦的滋味打了一激灵。
瞬间,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原地,视觉很快被连累得一片模糊。
“怎么了?"邱蓝立刻追问。
阮白渺含着那口汤,冲他用力眨了下眼,才艰难地滚动喉咙把汤咽下去。吞下后正想开口,余光却捕捉到裴思起身的动作。然而几乎是他站起来的下一秒一一
她手上忽地一轻。
魏群再一次抢先接过她手中的碗,并极其自然地跟着抿了一口,随即猛地皱起眉,喉结微动:“…好咸。“他咋吧两下嘴,不知道怎么的,又端起来喝了一囗。
这动作简直和挑衅没区别。
裴思已经迈出的脚步停住,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阮白渺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从侧脸而来的冰冷视线。她眼眸微闪,接着非常自然地从魏群手里拿回碗:“是吧,咸得离谱。“说话间,眼睛已经不经意地扫向邱蓝。
邱蓝…”
他眉头微动,才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浓汤宝再怎么样也不会咸到哪里去吧?我尝尝?”
阮白渺把碗给他递过去。
邱蓝抿了一小口,下一秒,什么看好戏的心心思都完全没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什么东西?语琴不会又往里面加盐了吧?”“我哪有一一”
厨房里,边语琴的声音忽然传出来,她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在外面的讨论:“真有那么咸吗,我尝一下啊。”
邱蓝盯着碗底仅剩的两口汤,眼里精光忽地一闪,就把碗递到了裴思面前:“老大,试试?”
阮白渺这才顺势看向裴思。
他们的视线终于再次相接。
时间被无限拉长,短短几秒内,整个客厅仿佛都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终于,裴思冷峻的面容松动下去,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他垂下眼眸,表情像在叹息,随即伸手接过瓷碗,仰头,一饮而尽。而就在汤水滑入他喉间的同一秒一一
“呸呸呸!别喝别喝!”
边语琴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厨房里冲出来,语气里充满懊恼地发出哀嚎,“我当时还怕味道不够,往里丢了整整三颗浓汤宝,我不知道”但此时,裴思的眉头已经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这辈子,哪怕是末世以来,大概都没尝过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以致于需要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将那口咸涩的汤咽了下去。再睁眼时,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阮白渺,手腕一转,将空碗展示般朝她的方向一倾。
阮白渺这才踩着情况的步子走过去,下巴微扬地接过空碗,在他含笑的视线里扭头就走,连背影都透着"扳回一城″的得意。就像只总算报复成功的猫咪,骄傲得不得了。大
于是最后,这顿晚餐还是变成了一场脱水蔬菜和罐头的即兴派对。沙发和茶几被挪到墙角,在客厅中央腾出一片空地,三三两两地围坐成圈。此起彼伏的开罐声和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欢快温馨得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一点都看不出明天有些人就要去执行那生死未卜的任务。理所当然般,气氛热络起来后,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聚焦到在场唯一的新成员身上。
“诶,渺渺。”
边语琴拿着银叉在罐头里轻轻搅动,发出清脆的叮叮声,“除了我们这和申城第三基地,你还有没有去过其他基地啊?”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几道灼热的目光就像聚光灯般齐刷刷打在阮白渺身上。她张了张嘴,“额"地卡了下壳,环视一圈后轻轻摇头:“没有。”空气突然安静一秒。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几乎所有人都怔住。而作为话题挑起者,边语琴最先回过神来,银叉“叮"的声种种敲在罐头边缘,表情也沉下去:“所以,从末世爆发那天起,你就一直……”
“不是不是!”
阮白渺立刻意识到他们想岔了,连忙解释,“我在那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其他时间都在城里。”
可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
虽然是澄清了自己没有被长期囚禁抽血,但在这末世中,一个只有自愈能力的女人长期待在城市中的事实,或许比被囚禁更令人揪心。而果不其然,她话音落下,客厅里的空气就瞬间凝固了。边语琴瞳孔微颤,叉子就这么径直穿透罐头,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她的旁边,郭冯抬眼望过来,也不吃东西了;魏新林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看向自己哥哥,而魏群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下去,手指无意识地在罐头边缘施力,很快就压出几道明显的凹痕。
在这凝固的空气中,唯有裴思和邱蓝面色依旧沉静,其他人的神态变化几乎仅在一瞬间。
阮白渺几乎是局促地开口补充:“不是,情况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明明前后两句话只隔了不到两秒,却漫长得宛如一个世纪,“我那个时候不是一个人,那时候……
她一顿,表情空白几秒,才睫毛轻颤着垂眸,快速眨了两下眼才重新抬起:“那时候…我男朋友一直陪在我身边。”说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裴思。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又扫了一圈异常寂静的众人,想了想:“其实那个人你们当中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