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悠满口胡话:“别喊救护车。”
没喊救护车啊。她懵,他也懵。
池乐悠:“救护车太贵了,我没钱我不坐!”烧懵了,还惦记钱。
接诊处,救护车推下一个醉鬼,两名体格强健的男护士将醉鬼按住。担架后面,紧跟着一个东方面孔的高大男人,怀里抱着个姑娘。那姑娘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扭得像根海带。护士:“也是喝酒?”
沈澈哭笑不得,把人往上掂了掂:“发烧。”“你配合一点。"他无奈地冲她低语,惨兮兮的样子,像个被熊孩子整得没办法的家长,“医生说了,你要不乖,打屁.股针嗷。”话似咒语,她瞬间静下去。
比喝了符水都灵。
沈澈对着那姑娘说话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瘟神入户送霉运的架势?讲话掐着声,半夹不夹的音,愣是把卢子郁浑身毛孔秃噜完了,汗毛掉一地。“要取血样。”一个大男人蜷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就扎一下,马上好。”卢子郁拍掉肩头浮雪,递上一瓶矿泉水:“哥,你要的水。”女孩子的手肘抵在沈澈的掌心,他另一手替她按棉花,连个眼神都没给卢子郁,颐指气使的皇帝样儿:"放我兜里。”“你不喝?"为了买水,可怜的表弟踩着雪,跑到另一栋楼才找到自动贩售机!
枫叶国没热水,护士给的冰水被沈皇帝赏给卢公公了。“捂热给她喝。”
“‖‖″
救命,救命,哪儿有呕吐袋?!
“看不惯就滚蛋。“瘟神发力了,他的嘴在百草枯、白毒伞、氰.化.钾里淬了三天三夜,“单身狗懂什么?”
他让喜欢的姑娘过得舒服,天经地义。
卢子郁指着池乐悠呼呼大睡的脸,发出灵魂拷问:“您,单身狗二号,单方面和人家谈恋爱,人同意了吗?”
大男人家家的,瞬间哑火。
半响,沈澈撇出一句:“预备役不行?"他排着队呢。“我听赵昔之说,追妹妹的人挺多。”
沈澈恨恨道:“谁敢追,来一个宰一个。”“你这叫单相思。"卢子郁不算情场高手,好歹谈过恋爱,沈澈的症状他看在眼里,“严重起来会得精神病的。”
他尝试打亲情牌:“哥,你这……
迎上沈澈杀人似的眼神。
沈澈:“第一个宰你。”
枫叶国的医疗不比国内。护士抽完血后,给了患者冰袋,便消失了。在池姓患者"家属"的家属一一卢子郁四下奔走后,终于在特角旮旯里揪出护士一一他快给护士大姨跪下了。
遇上难缠的家属,此时护士并未在意。卢子郁英文讲不利索,已然丧失最大的优势。可他是演员啊,演员最不缺的是肢体语言。卢子郁拢住双手朝护士不停作揖,小狗眼透出可怜巴巴的水光。护士不为所动。
卢子郁往胸口划拉十字:“阿门阿门阿门。”护士……”
她重复同样的操作,从旮旯角落喊来医生。烧到39.5,来之不易的输液缓缓流进女生的静脉。之前用冰袋降温,她时不时地睁眼说上两句胡话。此刻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安静下来的样子异常乖巧。但沈澈不是正常人,他宁愿她满血复活,他喜欢她麻雀似的咋咋呼呼。
“快点好起来。”
“你还没带我去玩呢。”
病房只他一人是清醒的。
输液袋沉下一大半,他瞟一眼余量,视线又回转到她脸上。被体温烫出的腮红渐渐消失一一被卢子郁嘲笑的"高原红"不见了。沈澈又看她的嘴唇,干裂起皮,脑袋无力搭在枕沿。他把女生的脑袋搬回枕头中央,不偏不倚,一厘米误差都没有。下一秒,床上的人脖子一歪,重新斜回枕沿。沈澈掖被子。
病号不舒服,横臂一挥,掖挺的被子乱七八糟。病着都要和他对仗吗?
他大马金刀似的坐病旁边的椅子上,讲出来的话气势尽丧:“你行行好,省点力气,成吗?”
门外的卢子郁想进,又不敢进,进退两难的他站得像个惊叹号。窗外灰穹低垂。
老天爷扯破羽绒被,拼命往地上撒。
池乐悠睁开眼睛,入目是男人的侧脸。
他弓着身子,以一种变扭的姿态窝在床沿。是梦吗?大脑程序还在加载,进度条刚到30%。她的视线从他杂乱的碎发逛到他的鼻峰。刀锋似的,猛地斩断她的呼吸。她调整气息,胸腔里瞬间灌入消毒水的味道。神思清明几分,池乐悠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垫过鼻子啊?她抿住干裂的唇,躲暗处的小偷一般,忍不住窥看他的眼睛。睫毛精。
他睫毛在哪儿种的?
大男人捣腾得那么精致?让她这样的糙妹子怎么活?护士进来检查输液速度,目光定在女孩子的手背。“Oh my护士大姨眼底冒出无数爱心,"you little lovebirds."①女生循着护士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上。
白皙的手背埋着留置针,冰凉的液体流入静脉。和以往输液的感觉恰恰相反,她并没有冷。
掌心包了一团火一一男人的拳头抵住她的手心,像个不会失效的暖宝宝,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量。
她手指微颤,蜷起一半,指腹却无比清晰触到了他手背上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