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潭庄园的东侧,一处略显寂寥的小院。
这里原本是沈文焰与赵萱成婚时的院落,一家人都生活在这座院落之中。
然随着沈文焰与赵萱相继亡故,夫妻膝下的长子沈崇玄继承文道,搬到了山下书院居住,这处院落便闲了下来。
唯有沈崇序一人居住于此。
时至深冬,一场大雪落下,院落之中落满了积雪与枯叶,相互映衬之下,更显萧条。
府上仆人之前还时常来收拾打扫。
但俱都被暴躁的沈崇序赶了出去。
久而久之,这院落便就这般日渐颓落下来。
院中凉亭,一道身影伏在凉亭的石桌上酣睡,旁边散落着诸多酒坛子。
吱呀一
老旧院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身影没有抬头,以略带沙哑的声音爆喝了一声。
“本公子说了,不用你们管!”
“都滚出去!”
院门处的身影微微一顿,随之便踩着厚厚的积雪缓步走来。
伏在石桌上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倏然暴起,一拳轰向来人!
来人面前忽地浮现出一个“盾”字,文气凝聚,轻松挡下了这蕴含灵力的狂暴拳头。
“哥?”
披头散发的身影微微愣神,一身暴虐的气息在看到来人时,慢慢消散。
“来的若是府中下人,亦或者是奶奶她们,你这一拳是准备杀人吗?”
沈崇玄面无表情开口。
迎着他的眸光,沈崇序没有说话,颓然转身回到凉亭之中,抓起旁边的一个酒坛子,仰头便是要畅饮一番。
一道文气所化的剑芒兀自飞来,直接将其手中的酒坛击碎!
半坛酒水洒落,将其衣衫浇湿。
沈崇玄缓步来到凉亭,眸光瞥见旁边有些老旧的躺椅,隐约又看到了母亲当年静静躺在上面,盼着父亲归来的身影。
轻轻抚去躺椅上的落叶和积雪,沈崇玄静静坐在上面。
“大伯和明哥都来过。”
“我知道………”
“你就打算这般颓废下去?”
见其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沈崇玄内心既心痛,又愤怒,同时也很无奈。
“爷爷多次问及你,我都告诉他你在闭门潜修……”
沈崇序闻言,颓然的眸中露出一丝细微的波动,随之凄然一笑道:“问我作甚?”
“我是一个废物,不如那小狐狸精的天赋好。”
其说着,便缓缓站起身,在一旁那些凌乱的酒坛子中一阵翻找,想要看看是否有没喝完的酒。沈崇玄见此,轻轻一挥衣袖,将凉亭中所有的酒坛全都击碎。
“跪下!”
其一声厉喝。
沈崇序微微愣神,痴痴望着他片刻,随之便噗通一声跪在那遍地的酒坛碎片上。
“哥,你跟爷爷说,将我逐出沈家吧。”
“我在这个家就是一个累赘。”
其话音刚落,沈崇玄眸中闪过一丝愤怒,猛然挥手,隔空便是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自幼修行,十余年的修炼都修哪里去了?”
“放眼我沈家外姓族人,为求一份修行的资粮,终日碌碌,而你……”
沈崇序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其缓缓抬起手,轻轻抹了抹嘴角,脸上忽地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修行………”
“爷爷曾说过,修行是为了让自己强大,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阿娘不在了!”
“大哥。”
“你告诉我,何为修行?”
望着自家弟弟那消瘦的面庞,沈崇玄久久未能说话。
他很清楚,自己眼下必须要帮弟弟解开这个心结。
“修行……当有三见。”
“见天地,见众生,见真我。”
“天地为规律,是阴晴圆缺,是生老病死。”
“爹娘已故去,若是他们在天有灵,自是不想看到你这般颓废下去。”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长兄如父的慈爱,很是心疼现在的弟弟。
与他相比,弟弟沈崇序自幼年便没有见过父亲,自是从未体会过父爱的滋味。
听着他的话,沈崇序没有说话。
其膝下的酒坛碎片已经扎破血肉,鲜血浸透了地上的积雪。
“先起来吧。”
沈崇玄见此,起身将其扶了起来。
兄弟二人站在凉亭中,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沈崇序理了理额角凌乱的发丝,眼前不禁又浮现出母亲赵萱还未病倒时在院中忙碌的身影。沈崇玄继续道:“众生为人性,妖魔鬼怪,名利权情都是修行。”
“而真我则是欲望,七情六欲,贪嗔痴念皆是阻碍吾等修士见真我的难关。”
他缓缓转身望着身旁的沈崇序沉声道:
“修士修行,见天地容易,见众生也不难。”
“唯有见真我……需历经艰难险阻。”
“你自幼聪慧,天赋绝佳,见天地众生无须为兄多做赘述。”
“唯有这见真我……为兄希望你能走出来。”
沈崇序没有答话,静静的望着兄长拿起角落的扫帚在院中打扫积雪与落叶。
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