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穆怒斥衍圣公无耻之事,必将风行于天下,并在大明掀起一阵阵催人的狂风骤雨。
在此之前,从不曾有正二品的高官,况且是儒门子弟,对衍圣公这等公然不敬。
李显穆无暇顾及未来风雨,只同寿春侯一路追杀白莲教众。
白莲教于山东传教百年,自然也并不是好相与的,官兵即便能凭借着优势每每得胜,可在群众基础强大的白莲教面前,却总抓不到白莲教高层,不多时便又是汹涌人群人海。
得胜却不能推进战线,己方精锐还一直损耗,每日粮草等消耗皆是天文数字,让寿春侯颇为头疼。李显穆敏锐意识到,朝廷是困顿于民心之上,即便不愿意承认,可在山东,白莲教比朝廷更得普通百姓的民心。
“权力没有空白之处,官府不去占领,非官方的团体组织就会进入。”
李显穆意识到,现在的山东就是如此。
往日里有豪强大族作为朝廷触手还不明显,可如今朝廷在山东的基层统治力量崩溃后,白莲教建立了以教团为核心的基层组织。
于是白莲教反而能汲取民间的力量,朝廷陷入了百姓的汪洋大海之中。
于是李显穆果断开始收拢流民,重新建立户籍,将府、县百姓皆纳入管控之中。
用政治、经济手段和军事相结合,才算是断了白莲教恢复之根,官兵开始节节获胜,并取得明显战果。如此这般,朝廷又与山东蜂拥而起的各路义军大战三次、小战九次,终于打散了、剿灭了大部分本就是临时起意的义军,抓获大大小小的贼匪首领二十多人,悉数往京城押送而去。
最后只剩下战斗力最高、组织最严密、反抗意志最坚决的白莲教。
同时也是这次山东大乱中,最让李显穆、寿春侯等人为之忌惮的。
三次大战中,有两次都是和白莲教厮杀,先后破了其十数万大军,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被围困在山东过济宁的塔山和高平山之间,依靠天险来抵挡朝廷大军。
但谁都知道,缺衣少粮的白莲教,盘踞在山上,是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而下山是不可能的。山东已经渐渐在恢复正常秩序,不再是李显穆刚刚巡抚山东时那般混乱,塔山和高平山的山下则坚壁清野,白莲教得不到任何补给,又时不时有官兵骚扰,等到朝廷官兵搬来攻城的大炮、投石车等物,怕是等不到冬天,他们的死期就要到了。
对白莲教而言,局势可谓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生死存亡之时。
李显穆和寿春侯等人稳扎稳打,绝不给贼匪半点机会,一门门火炮从京城以及各处卫所调集来。既然白莲教不下来,那朝廷便轰山,把那些建立在山上的据点,砸个稀巴烂!
塔山山寨。
一众白莲教高层皆垂头丧气,眼中已经渐渐充斥绝望之色。
“教主,官兵实在厉害,兄弟们冲不下去,只能白白送死,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教主,眼见寒冬将至,山上本就清冷,弟兄们没有厚衣服,怕是风寒就能冻死一片人,粮食也快要耗尽了,实在坚持不住。”
“若势不可殆,属下就带着兄弟们和官兵们拼了,好过在这里白白等死。”
李显穆从一开始就说过,其他义军只要不做下大恶,便只诛首恶,而白莲教则一个不留。
这种残酷的态度,让白莲教战斗意志高昂,可对于切断白莲教的力量供给,也有奇效。
白莲教主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感慨道:“数月前,我们在山东起事,旬月之间,便聚啸了十万大军,在山东纵然交错,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北上京城、南下江南,颇有天下在手之感。
可没想到从李显穆入山东,局势陡然变差,仅仅短时,这里竟然摇身一变,要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了吗?
我不明白!
这明廷在山东民心尽失,无生老母、圣主明王明明已经眷顾了我,为什么要又残忍的收回,难道现在还不是建立地上国的正确时机吗?”
这一番话让堂中众人情绪更加低落。
白莲教主身侧坐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瞧着二十余岁,环佩着白莲教圣女特有的服饰,见老师以及众人低落,当即振声道:“老师、诸位同道,如今未必就没有生机,须知我们手中还扣着明廷的衍圣公。他是圣人的后裔,天下读书人的名望所在,我们白莲教自然不在乎,可明廷却不敢不在乎,那些儒生最是虚伪,若是我们以衍圣公威胁,必然可以求得一条生路。
山东还有无数信徒,是朝廷杀也杀不完的,只要能离开塔山,我们便可化整为零,深藏于山东,等待日后再起事!”
白莲教的组织特性确实杀不完,这个教派就像是一个开放了源代码的程序,谁都能拿来用。如今白莲教主和白莲圣女等一群人被困在塔山上,可在山东民间,可能还有十几个、二十几个白莲教主,他们可能叫什么“闻香教”、“青阳教”,但实际上都是白莲教。
随着白莲圣女的言语,众人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圣女,那个衍圣公真能那么有用?”“诸位同道对儒门读书人了解还是少了些。”白莲圣女轻撩眉间碎发,肯定道:“这些儒门读书人最是虚伪,即便心中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