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墨书(5)
黑云遮蔽,森冷的寒夜,街坊早已寂静,唯有不夜坊灯火通明。黑靴一脚踏进灯火,不夜坊牌匾下红彤彤的灯笼拉长萧叙冷冽的身影。他丢给黑甲军一个眼神,身后的黑甲军,瞬时在黑夜里散开,围住不夜坊。贺三七两步上前,一脚踹开不夜坊的门,里头的达官显贵正大肆往舞台抛掷银两挑选新花魁。
“咚一一!”一声巨响,乐曲戛然而止,引得众人齐刷刷回头。不夜坊的人顿时警惕看向信步闲庭漫步入内的萧叙,他微微仰头,望向二楼海棠隔壁那间门窗紧闭的房间,他双手空空,背后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持剑少年。
肥头大耳的官差方才还一副大爷状左搂右抱,此时一见来人,抛开怀中舞女躲进角落。
花魁海棠的事,近日民间疯传,一刀封喉死的那叫一个惨,听闻是引诱侯爷举止亲密想入侯府为妾,结果叫侯夫人亲自捉奸,侯爷为哄夫人,果断杀死花魁,血溅当场。
由此,大家也得来一道讯息,临安与边关一事后,再次回京受封的萧叙,位居极臣,在京杀人只是顺手之事,无需任何后果。萧叙冷漠扫他们一眼,缓步踏上阶梯,推开二层雅厢,浓烈的女子香甜腻传来,屋内昏暗,灯火随门推开,洒入地面。幽深的室内,背对珠帘坐着一道看不清的背影。“不夜坊,坐立长街,所处繁荣之地,乃朝官回府必经之路。“萧叙负手而立,眸中泛着清寒幽光,语气平静,“朝官瞧得久了,难免忍不住好奇,进来坐坐。”
“舞女、琴师、乐曲、烈酒、浓香,令达官显贵流连忘返。”“日子久了,免不了三五为伴,来谈些小事,叫人陪酒,听个明白。”“舞女若是伺候的好,用她们通用的话述,说不定那些个蠢货还会掏空积蓄为她赎身,纳她为妾。”
“如此,利用人性,能将京城所有大小事务,攥在自己手中,再借用迷语传信。”
珠帘背后之人有了丝动静,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缓慢敲击。萧叙扬唇轻笑,直言道:“北轩王殿下。”剑光一闪,映亮萧叙那双犀利的眼睛,贺三七抽剑斩开珠帘,珠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滚到轮椅边。
背对他们的身影,调转轮向,转过身来。
李淮面带微笑,依旧温润和睦,但那双瞳,冰冷凶狠,他忽而低声沉笑,竞直直从轮椅上站起来,脚尖踢开挡路的珠子,与萧叙对峙。“侯爷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挂在门沿上的半截珠帘,晃晃荡荡相撞,清脆而响。萧叙:“殿下好盘算,当年故意摔马落崖,主动上交兵权,躲避皇子间的厮杀,逃过一命。你的腿确实断了,那么多人为你寻去医师,都说你此生再站不起来。为此沉迷美色,一蹶不振。”
李淮冷讽道:“是啊,侯爷送来的医师,没有百个也有十个。”萧叙掀起眼皮,阴沉盯着他,“殿下能再站起来,非常人毅力,知道你站起来的医师被你一刀杀了,他的身份找了另一人代替,做得当真是天衣无缝。”他骤然缩眸,“你甚至想把手伸进侯府,盯住我的夫人。”李淮嗤笑一声,一脚踩在珠子上,稳稳朝他走去,“我本以为,不过是场联姻,侯爷这样的人,应该排斥才对,你难道看不出来李澈的阴谋,她可是安排入府的细作啊。您不是还在大婚之日羞辱她,让她硬生生走了十条街?”“怎么?侯爷这样的人,竞然也会在日渐相处中付出真心?”“你们二人,又当真是恩爱两不疑?”
“我看未必,你为了调查我,将海棠那个蠢女人哄得团团转,得到我的证据。一刀杀了她又如何,侯夫人怕是生闷气了吧。”“说来,这几日我去找过她,她拒绝我两次后,见我坚持,邀我独进里屋用茶。”
李淮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瓷杯,漫不经心转玩,“夫人的茶,当真是醇甜。依稀记得衣铺开张,我入内屋,她不当心撞掉茶杯,弄湿我的衣裳,为我擦拭。侯爷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再晚些,想必她会因为愧疚,替我换衣。”他冷下脸来,手中瓷杯猛然打旋朝他飞去。萧叙始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近在咫尺时,一柄长剑从旁一腕,寒光乍现,贺三七速极快出剑,瓷杯斩成两半。
萧叙抬眼,两指半空一接,眨眼间甩过碎片,几乎在另一半碎片落地的瞬间,锋利的瓷片擦过李淮脖颈直钉对面墙壁。环境太暗,李淮在暗,萧叙在明,在此种情况下,他竞能找准位置,要不是他闪的快,脖子就断了。可他不知,萧叙本就没想要他的命。李淮指腹摸过侧颈,血液流出,他眸光一沉,“侯爷本事滔天,何必要扶持那个蠢货上位!”
“不如我们联手?夺下这个大靖江山如何!!!”萧叙冷笑一声,“怎么?殿下也要保我荣华富贵?不过河拆桥吗?三十万暗兵还在等殿下调动呢。”
阴谋被揭穿,李淮索性不再装,眼底染上疯劲,大笑不止,“前朝余孽,萧宴山!!!不知道我们两的罪名,谁更大?!”萧叙亮出印上金虎印的罪证,那份李淮准备栽赃给他的四十万暗兵的罪证,“殿下怎么急眼了?在这等我多时,是想威胁我谈合作?”“你说,我把这份罪证承上前,连带这张旧时皇子兵印的图纸,李澈那个蠢货,长没长眼,瞧个明白?”
送入宫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