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夫人,复命我一人去即可。”
苏云青先一步跨下车,大步往书殿方向去。她骤然驻足于门外,殿内传来刀剑相向的争斗声,没一会儿瓷器破碎,撕心裂肺的惨叫穿破门隙。微敞的缝隙间,一人身着官服跪在血泊之中,他单手竖着断剑支撑自己未倒的身躯,而膝盖以下的小腿断肢丢在不远处,膝下鲜血淋漓。瞧着像是兵部武官,持剑行刺,实力悬殊过大,最后输的彻底。“豺狼当道!就是个遗臭万年的暴君!“他口吐鲜血用最后一丝力气吼道。萧叙曲起一条腿,闲散坐在茶案边蔑视他,随意架在腿上的手,拿着滴血的长剑,左脸皮肉外翻的伤疤,使得他冷淡的笑愈发狰狞。“朕不需要做个明君留名千古,朕知需要让大晋屹立万古之上,永垂不朽!”
一声震天狼吼,银光似箭从他身后射出,朝武官扑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鲜红的血溅湿雪白的毛发。
屋内的人或许正忙于争斗,忽视较为安全的殿外,更没察觉在门缝里瞧见一切的那双眼睛。
苏云青目光一滞,白狼尖牙贯穿武官的脖子,轻易叼着人往院子里走,那副模样,像是习以为常准备找个角落好好饱餐一顿。而萧叙仿佛没事人一样,淡淡扫过断肢鲜血,漫不经心端起茶盏,倒了杯热茶,沾满血猩的手,在典雅的青瓷上留下指纹。“夫人……"周叔没想到让她目睹这一切,低声在她耳畔唤回她的神魄。苏云青双肩一颤,锁链紧跟着一抖,清脆的响动声传进书殿内。萧叙端至唇前的茶盏骤然一顿,眸光一暗,转过眸子,盯住缝隙中露出的一抹红裙。
他继续喝茶润嗓。
周叔为苏云青推开殿门,行礼道:“陛下。”“夫人,请。"他摊开右臂,指引苏云青入殿。萧叙撇过周叔手里收卷起的和离书,为她顺手添了一杯茶,放到一旁。院子里的白狼猛地扬起头来,亮着一双眼睛注视她,却见她淡然扫过一眼,它这才发觉此时形势不对,紧忙刨了个土坑毁尸灭迹把尸体埋了。周叔犹豫再三,才将和离书放置在茶案边。萧叙:“人见了?和离书签了?”
“没有。“苏云青直言不讳,回了两个字。萧叙擦剑的手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苏云青双手垂在身前,所到之处,流满血迹,她脊背发凉,却挺得笔直,“我说,没有。”
萧叙深吸一口气,压制体内再度涌起的暴躁,丢开长剑,站到她面前,极具压迫的黑影拢下,“你,说什么?”
他一次又一次重复,妄想从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苏云青睨视那张和离书,“我好奇,签完后,林大人辞官回乡,能活多久?”
萧叙幽深的眸子像锋利的刀,剜过她咬伤未好的嘴角,他与她刻意保持一定距离,淡笑提醒,“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苏云青扬起眉眼,“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对我是恨也好,是折磨也罢,为何不痛快一些,要牵扯上旁人?”
“我与你早已和离,不再有半分干系。和离书是你成婚那天甩我脸上的。剑!是你成婚那日架我脖子上的!约定的三年期限,是你成婚那天威胁我答应的!”
“我遂你的愿,如你的意!你到底有何不满!”“我又到底那点对不起你半分!!!”
她上前半步,毫不畏惧注视他深不见底猩红的双眼,“前朝旧党?那我的下场应该很惨吧,是陛下断我手脚?还是放血丢去喂狼?”他们之间刻意保持的距离,没有了,粗喘的呼吸相撞,两人间再度升起一团炸燃的火。
萧叙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几乎能碾碎她的骨头,“苏云青,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在和我说话吗?”苏云青讪笑道:“我的身份,不是陛下张口的事?前朝旧党阶下因,一跃成后宫之主。从被追杀到母仪天下,不也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萧叙缩起眸子,冷淡吐出两字,“复婚。”她同样打回两字,“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