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威严矗立。
中央,是徐澜亲率的八百神武玄甲精骑,人马皆覆重甲,只露一双双冰冷如铁的眼睛,如同蓄势待发的群狼。
他们身后,是沉默如山、甲胄如林的霸王军步卒,长槊如林,巨大的盾牌连成一片移动的钢铁城墙。两翼,则是赤旗招展的太原铁骑,战马喷吐着白气,蹄下不安地刨动着大地。
后方,则是如同黑色海潮般汹涌的翊圣军。
他们与神武军、霸王军和太原军相比,谈不上精锐,可眼神中的狂热却最为炽烈。
他们是身为“翊圣真君”的徐澜手中最悍不畏死的一张牌,是信仰着在世神明的狂信徒。
当另外三军高喊“南伐”的时候,他们便在喊着“真君庇佑,所向披靡”的呼号,汇成一片低沉而震撼的声浪。
徐澜立于阵前最高处,身披北斗龙吞甲。
银亮的甲叶在晦暗天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寒芒,肩甲螭首狰狞,白袍下摆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并未持那标志性的摧云盘龙枪,只是随意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然而,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散发着令十万大军都为之屏息的威势。徐澜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军阵,目光平静深邃。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冗长的训示。
少年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南方,凌空一按。
“出发。”
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沉雷滚过大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轰!
战鼓骤然擂响!苍凉的号角撕裂长空!
“真君神威!扫平江南!”翊圣军的狂热呐喊率先爆发,如山呼海啸!
“霸王!霸王!霸王!”霸王军重步卒以槊顿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杀!杀!杀!”神武军与太原铁骑的咆哮,则是最纯粹、最冰冷的杀伐之音!
三股声浪汇聚、碰撞,直冲云霄,震得汴梁尚在修缮的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无形的杀气如同实质的飓风,席卷了整个旷野!
徐澜轻轻一磕马腹。
唏律律!
座下神骏的战马当即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碗口大的铁蹄猛地踏碎地面!
他化作一道撕裂阴霾的银色闪电,一马当先,朝着南方决然而去!
身后,黑色的洪流轰然启动!
八百玄甲精骑紧随其后,如同最锋锐的箭镞!
霸王军重步如移动的山峦,沉稳推进!
太原铁骑两翼展开,卷起漫天雪尘!
翊圣军的黑色狂潮填满了整个视野,如同沸腾的怒海!
铁蹄踏地,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大地为之震颤!
霎时间,整片天地都被这浩瀚大军占满。
旌旗蔽日甲胄连云。
这十万大军汇成的死亡洪流,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烟雨朦胧的江南,向着赵佶和江南士族最后的巢穴,汹涌奔去!
漫天尘埃在军阵后方升腾,随着众军的远去,汴梁的轮廓也愈发模糊。
与此同时。
寒风如刀,刮过初春的淮河两岸,卷起刺骨的寒意。
这条横亘中原腹地的浩荡大河,此刻像一道巨大的、淌着脓血的伤口,硬生生将大地撕开。大河奔流,浊浪翻涌。
东岸,峭壁嶙峋,怪石狰狞,黑簸簸的崖壁被河水经年累月地啃噬冲刷,留下道道深痕,如同巨兽扭曲的爪印。
而在西岸,却有大片大片的泥泞之地。
这些泥泞地,是被无数流离失所、仓皇南渡又绝望停滞的难民踩踏出来的。
赵佶尚在汴梁为帝的时候,时局动荡,外有金军虎视眈眈,内又有方腊、宋江等巨寇起义,割据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便有许多百姓被迫离开家乡,在战火中乞活,期间死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这片泥泞的滩涂,连同沿岸数十里被洗掠一空的村镇,都成了巨寇“混天蛟”张遇的巢穴。淮水,这条本应是生命线的母亲河,此刻成了隔绝生死的天堑。
河面两岸,不时能见到百姓腐烂不堪,甚至可见白骨的尸体。
寒风呜咽,传来对岸隐约可闻的哭喊与狂笑。
循声望去,便可见张遇在“蛟营”肆虐。
曾经徐霸王还未出世时,随着金兵铁蹄踏破北疆、方腊宋江等起义军不断冒头,这天下乱得如同沸鼎。也给了这些往日里,只敢小打小闹的蛇虫鼠蚁以膨胀的温床。
那些溃散的宋军兵痞、无处容身的地痞流氓……
乃至那些虽然打着“替天行道”旗号、可却只知劫掠的所谓“义军”。
都如同腐肉上的蛆虫,纷纷聚拢到张遇这面“混天蛟”的破旗之下。
他们号称拥兵二十万,实则不过五万乌合之众,却足以在这片朝廷自顾不暇的乱土上,成为一方令人胆寒的恶煞。
他们盘踞西岸,强征民船,将淮河变成了自家的护城河。
对岸的百姓但凡稍有反抗,或仅仅是家中有他们看中的粮食、女子,便是灭顶之灾。
张遇折磨人的手段尤其残忍,常将敢于抵抗的百姓剥皮抽筋,做成人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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