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拓跋雄的脑袋向上猛地抬起。
他布满泪水和血污的脸上,刀疤因极致的激动而抽搐,随后崩裂开来,不断有鲜血涌出,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死死盯着西北天际,嘶声力竭地咆哮:
“西夏狗贼!尔等末日到了一一!!!”
“神明庇佑!杀尽西夏群狼!!”
狂热的呐喊,带着滔天恨意与无边信仰,在会宁府的残垣断壁间疯狂回荡!
这些白臂军,瞬间与周围那些依旧沉浸在震撼与恐惧中,宛若泥塑木雕般的西军将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种师道站在狂热的浪潮中心,苍老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他望着西北天际徐澜消失的方向,默然无言,花白的须发在寒风中凌乱。
接着,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城楼前那个深不见底,仿佛地龙翻身所致的巨坑,嘴唇轻颤。
最后,种师道目光扫过身边那些狂热叩拜、涕泪横流的白臂军残兵。
这位历经沧桑的老将,喉咙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只是他深陷的眼窝中,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震撼、茫然、隐隐的恐惧……
以及,见证了神话降临,历史在眼前被蛮横改写的无力感。
寒风呜咽。
卷起漫天的烟尘,扑打在他冰冷的甲胄上。
种师道依旧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化作石雕。
“大宋,没救了。”
这一刻,他心中对复国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
面对兵主那般注定要让青史单开一页的存在,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用什么手段,也无法抗衡。大宋?
即便是这一整个王朝,放到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怕是也不会比兵主更令人信印象深刻了。
“罢了。”
“罢了!”
种师道幽幽长叹一声,身子佝偻着,“只能苟且偷生喽。”
他虽是宋臣,可更是这西北大地百姓的守护者。
若是他有复国之心,那便必然会与兵主对上。
那么问题来了,他能打过对方吗?
种师道光是想到这个问题,便感觉想笑,他若能打过对方,那他便是真正的天神了。
打不过兵主,却还要与其为敌,那么他的西军儿郎,以及西北之地的百姓都怕是会自己连累,死伤惨重………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为了赵宋江山而效死。
“兄、兄长……”就在这时,一道带着颤音的喊声响起。
只见种师中步履艰难的走过来,他的脸上仍带着残余的惊恐,咽了口唾沫道: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种师道缓缓开口:
“收拢西军,返回渭州!”
“随后,从府库中挑选西北之珍稀宝物,本将会亲自率军前往汴梁,向霸王俯首!”
与此同时。
朔风卷起大漠的黄沙,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刀刃,凌迟着残存的西夏军士。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的味道。
以及,恐惧的气息。
这支先前还趾高气昂,以为能摘取金国硕果的铁鹞子残部。
此刻却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羊群,在无垠的沙海中亡命奔逃。
他们盔甲残破,旌旗顿地,战马口鼻喷吐着带血的白沫,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跟跄。
其实,一开始他们还没这么狼狈。
虽然西军的突袭来的很出人意料,也将他们打的溃散。
但他们这些残部毕竟已经逃离了会宁府,星夜奔驰赶回西夏,还是不怎么担心种师道追过来的。可正当他们跑到半途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天穹上闪过一道流星。
那流星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当其向他们坠下的时候,众人便没有了看流星的想法。
而流星坠下后,便化作了神明,而且不知为何竞对他们大开杀戒。
光是想想那血腥无比、身披甲胄的骑士被打爆身体的一幕,西夏残军的士卒们便背后发寒,直冒冷汗。“快!再快点!!”
“那恶神要追上来了!!”
“分开跑!分开跑啊!!”
惊恐的嘶吼在风中破碎。
身后那道如同附骨之疽的白色身影,已经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军官徒劳地鞭打着疲惫不堪的战马,试图榨出最后一丝力气,恨不得胯下的战马长出八条腿。士卒们眼神涣散,疯狂奔逃,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便看到那尊踏沙而来、收割生命的白色死神。
然而,恐惧并不能延缓死亡的降临。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灵魂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在队伍末尾炸响!
噗嗤!
一名落在最后的铁鹞子骑士,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
只见一截染血的刀尖,竟从他胸前厚重的铁甲中透出!
刀尖上,一滴浓稠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