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为义神情僵硬的看着前方的场景。
只见宅邸前院那片原本颇为开阔,铺着平整石板的地面上。
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天外陨石狠狠砸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的坑洞!
蛛网般狰狞的裂痕,从坑洞边缘疯狂蔓延开来,将周围精美的石板和草木吞噬。
泥土碎石如同喷泉般,被狂暴的力量掀上半空!
滚滚烟尘化作蘑菇云升腾而起,瞬间遮蔽了天穹!
而在那翻腾的烟尘中心,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降世的神祇,正缓缓从深坑中站起。
他身姿挺拔,白袍在弥漫的烟尘中显得格外刺目。
阳光穿过烟尘,落在他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辉。
而对方那非人的从容与平静,顿时与周遭的毁灭景象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天……天……”
一个距离源为义最近的亲随武士,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抽气声。
他手中的竹刀“当嘟”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烟尘中的白色身影。“神……神明……?”
另一个武士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却下意识往后退去,将源为义护至身前。
“池、池竞是飞过来的??”
“是池!刚才飞过山的就是池!”
很快,更多的武士反应过来,将眼前这从天而降的身影,与之前那道惊鸿一瞥掠过山巅的白影联系起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有人失声尖叫,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则如同看到了神迹般喃喃自语。
终于,烟尘彻底散去,源为义看着眼前的场景,瞳孔皱缩,身子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看到了什么?
那供奉着历代先祖灵位的庄严祠堂,存放着家族秘藏、珍宝与无数重要文书的库房………
此刻全都不见了,视线所及,只有一片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断壁残垣。
巨大的梁柱如同被天神巨锤砸断的枯骨,狰狞地指向天空。
这象征着家族权力的地方,仿佛一个被踩碎的鸟巢,遍地狼藉。
“我、我的.………”
源为义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声音都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至极。
他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唯有那双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废墟上。
被那位从天而降的存在毁灭的,可是源家数代人积累的财富与荣光!
更是他源为义权威的象征!
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啊啊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化为野兽般凄厉的咆哮,猛地从他胸腔深处炸开!
只见源为义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手臂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好似要将那坚韧的木刀生生捏碎!
一股狂暴的杀意和毁灭欲,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灭祠堂,毁权威……哪怕是“神明”,也绝对无法饶恕!
他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哗
源为义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如同恶鬼般扫视着前方!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于废墟当中的挺拔身影却仿佛察觉到什么。
另一边,只见徐澜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校场,又掠过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脸上满是恐惧的武士。
最后,他深邃的眸子落在了校场边缘,那个正死死盯着废墟、浑身散发着狂怒与绝望气息的源氏家主身上。
二人目光对视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但就在下一瞬,源为义所有的怒火,想要将对方毁灭的冲动,都在与徐澜眼眸对视的刹那仿佛被冷水浇到头顶,迅速消散。
“该死!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那家伙,眼神怎能如此漠然,仿佛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世人……”
顿时,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
源为义刚刚还因暴怒而挺直的脊背,此刻好似被抽掉了筋骨,不受控制地佝偻偻下去。
握刀的手臂,原本暴起的青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松弛下来。
“算了,也、也不算什么大事……祠堂什么的,被毁就毁了吧。
反正又没人真的死了,而且我的权威和财富还可以再积累,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源为义额头直冒冷汗,不断咽着唾沫,汗流浃背的想道。
而当他散去心气的一刹,木刀“眶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在死寂的校场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愤怒不甘的红潮迅速褪去,被一种灰败的死气取代。
随后,源为义竟嘴角艰难,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扯动,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紧张和惊惧压下心头,缓步朝着校场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刀山之上。
他刻意避开那些从废墟方向吹来的烟尘,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散落的兵器和惊呆的武士。
终于,他挪到了距离徐澜数步远的地方,却再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