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梦梵讲话的同时,李启文一直在观察着漆盒中的墨锭,但眼底却逐渐多出了一丝古怪。等吴梦梵说完后,他才笑着点头:“不贵就好,感谢感谢,你有心了。”
但吴梦梵是个人精,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细节,微显疑惑的问:“这墨有什么不对吗?”见她观察力居然这么敏锐,李启文微微讶然,随即就笑着解释:“要说不对,也有点不对,不过要是没买贵,问题也不大。”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高天风也听出不对了,疑惑问:“什么问题不大?你是说我们买错了?”李启文又看了眼墨锭,笑问:“你们参加的拍卖会,是私人办的吗?”
高天风闻言,就看向了一旁的吴梦梵。
吴梦梵一怔,像是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送我爷爷笔的那位朋友搞的,算是圈子里的一个小型拍卖会吧,不过也请了公证方和鉴定专家的。”
“哦,怪不得。”
李启文点了点头,笑道:“这套墨拍卖的时候应该是当做汪近圣的墨来拍的,但我仔细看了下,这套墨应该是仿古墨。”
“什么?”
高天风急了,伸手拿过漆盒,仔细看着其中的墨锭,恼火问:“真的吗?要是真的,我得找他去!”有钱人不在意东西买贵了,但却很在意被骗。
被骗说明是自己水平不行,对个人声名是很大的打击。
“你先别急,虽然是仿古墨,但也不算是骗人,墨的确是好墨,也的确是收藏级的。”
李启文笑着解释了句,一边冲吴梦梵递去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这墨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本来他就不想指出问题来,免得伤了人家面子。
高天风这么咋咋呼呼,就更伤面子了。
吴梦梵明显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自然的笑问:“我确实是外行,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你能给我讲讲吗?”
李启文闻言,对她的心态也愈发欣赏了。
就凭这气度,这女子将来就不是个凡人。
从高天风手中拿回漆盒,李启文笑着解释:“清代徽墨四大家里,曹素功的墨是最顶尖的。他的墨主要供给达官显贵,也是供给朝廷的贡品,汪近圣就是曹素功墨店里的主要墨工。
后来在康熙末年,他在徽州府城开了一家自己的墨店,叫做鉴古斋,走的也是高端路线。
乾隆初年,乾隆对内务府制作的墨不满意,就从徽州找来了名匠教宫中墨匠制墨。
那些名匠中,就有汪近圣的儿子汪惟高。
汪近圣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儿子进宫做教习,他也变相的近了天子圣上,外人才叫他汪近圣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指了指漆盒中的墨锭:“这盒墨叫青云路墨,它不是汪近圣做的,而是汪近圣的长子做的。
汪近圣的长子叫尔臧,他设计出了这套集锦墨,一共八锭。
这八锭墨的背面,都有一副图案,分别用两个字点明画意。
分别是囊萤、映雪、刺股、邺架、鸡窗、焚香、负薪和挂角。
这八幅图案,每副图案都是出自一个历史典故。
比如囊萤说的是车胤无钱买油点灯,以囊装萤火虫照明读书的故事。
刺股说的是苏秦读书欲睡,用锥子刺自己的大腿,也就是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
所以这套集锦墨,是专门为当时的文人学士定制的墨锭,并不算是最高级的贡墨,属于是中上层的产听到李启文的这番解释,高天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就是说,这些墨是老汪的儿子小汪做的呗?只不过老汪的名气大,小汪就借了老汪的名气?”
“其实也不是。”
李启文摇了摇头,端着漆盒,拿起一块墨锭,翻了过来:“徽墨的制作原料有很多种,最古老的是松烟墨,之后有了油烟墨,药墨,洋烟墨等等。
另外还有彩墨、青墨、茶墨等等的特殊颜色的墨。
其中松烟墨是最贵的,因为松烟制墨需要用粗壮且油脂丰富的古松。
到了宋代时期,古松的数量就很少了,所以才催生出了油烟墨。
不过松烟墨也一直没有消失,到了明清时期,也一直都有,只不过都用在中高端产品上。
这款青云路墨,就是用松烟墨做的。”
听着李启文的接扫,高天风越听越迷糊:“油烟?不是做墨吗?怎么扯上油烟了?”
“墨就是用烟做的啊?”
李启文疑惑的瞅着他:“你不会不知道吧?”
“用烟做?”
高天风一脸震惊:“墨不是用煤做的吗?烟怎么做墨?烟是气体啊!”
李启文无语的看着他,摇头叹息。
一旁的吴梦梵则笑着给他解释:“烟是固体小颗粒,初中物理就学过。”
“不学无术啊!”
李启文叹息着吐槽他,见他翻起了白眼,才笑着解释:“最早的墨的确是用木炭、煤炭做的,捣碎磨细以后再加清水,就是墨汁了。
但那样的墨汁就算磨得再细,也还是有颗粒感。
所以古人就想要寻找更细腻的碳灰来制作墨汁,后来就发现了用烟灰来制墨。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