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众人谈及陈浊时,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是动了动,闪过一抹异色。
而方烈听着众人的议论,胸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但他总觉得,这个名叫陈浊的采珠少年既然能被自家师傅看重。
那他便有着出众的地方,更与珠池县以往那些靠着一腔血勇或机缘巧合从底层爬起来的所谓“人物”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并未宣之于口。
毕竟今日是他做东,宴请几位同样得了海巡司队主官职的好友兼同僚。
目的嘛,自然是联络一下感情。
顺便商讨一番,往后大家如何在那位从天上下凡的统领手下做事的章程。
端起茶杯,方烈笑着岔开了话题:
“诸位,今日大喜之时,便不要提那些无趣的人或事了。
说起来,最近这福满楼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接连几日都未曾收到什么像样的宝鱼。
不然今日定要请诸位再尝尝钱老的手艺。
要知道他老人家年轻时可是郡城四方楼里的主厨,一手全鱼宴的技艺臻至炉火纯青。
可惜,非是遇到顶级的宝鱼食材,轻易是请不动他。”
方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
旁边的赵广闻言,也是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
“方兄所言极是!
说来也是巧,小弟我方才在楼下,便遇到了那位陈浊。
更巧的是其手里还提着一条品相绝佳的赤血鲷。
那鱼,啧啧,少说也有十来斤重,通体赤红,神骏非凡!
可惜啊. .”
他话锋一转,脸上也露出了与方烈如出一辙般的神情:
“可惜小弟我好说歹说,愿意出五十两银子求购。
却被他给拒了,说是要留着自己宴客。
唉,如此一来,咱们今日怕是都没这个口福喽。”
“哦,竞还有此事?”
吴振山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狭促笑笑:
“看来赵兄平日里还是太过低调了,导致我们这位新晋的陈大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声所在. . . .”几人也没多在意。
一条宝鱼罢了,他们这些人打小便不缺这些吃食。
你一言我一语地的随意调侃着。
不多时,雅间内的气氛便再次变得热络起来。
恰在此时。
一阵不轻不重的“笃笃”敲门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福满楼的掌柜周福贵正满脸堆笑地亲自推开了雅间的门。
其身后更是跟着数名手脚麻利的伙计,每人手中都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精致托盘。
“叫几位贵客久等了!”
周掌柜先是团团作揖,陪着笑脸。
然后便是轻轻一挥手,身后的伙计们便将一道道放着菜肴的托盘流水般地端上了桌,然后一道道揭开上面的盖子。
顿时间,伴随着一阵阵馥郁香气。
露出内里晶莹剔透,不似寻常鱼类般的鱼肉菜肴。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皆是露出几分惊喜与不解。
他们方才还在惋惜今日无缘得尝宝鱼美味,却不想转眼间,这福满楼的掌柜竟是主动将这等珍馐送上了门。
莫不是这周掌柜因为他们几人的身份,特意讨好巴结?
唯有赵广看着桌上那特有的赤红鱼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这不就是他方才在楼下欲购而不得的赤血鲷?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掌柜,疑惑道:
“周掌柜,你这鱼....”
“好叫几位贵客知晓,这一桌【八仙过海】是用半条赤血绦,请钱师傅亲自下厨做的。
贵客不妨先尝尝,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同小人说。”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们要问的是这个?
“这鱼,是从何而来,我可不记得我有点过。”
方烈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语气不解。
“这.”
周掌柜愣了下,有些错愕道:
“那位贵客难倒同隔壁的客人不相识?
那他缘何叮嘱小人,将这剩下的半条赤血鲷特意烹饪了,赠与诸位。”
“隔壁桌?”
方烈愣了下,然后连忙问道:
“隔壁那人可曾留下姓名?”
周福贵摇了摇头,茫然道:
“这个,却是未曾。”
然而正当众人错愕一片,看着这一桌琳琅满目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一旁的赵广却是幽幽开口道:
“我却是知道,这鱼是谁送的。”
“谁?”
方烈心中也隐隐有了个答案。
“还能有谁。”
“那位新晋的陈大人,陈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