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身下是大片凝固的暗红血渍,破碎的贵族服饰下,皮肤布满了能量反噬造成的龟裂和焦痕,仿佛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他仅存的左眼无力地半睁着,瞳孔涣散,倒映着塞缪尔那张沾满血污、却带着残忍快意的稚嫩脸庞。额头上那个被生生抠走竖瞳留下的血洞,还在缓慢地渗出粘稠的液体。
贝尔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
他眼中的仇恨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
“永别了,贝尔。”塞缪尔脸上浮现出解脱和即将完成夙愿的狞笑,手臂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向下刺去。
影刃撕裂空气,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绝,刺向贝尔毫无防御的心脏。
然而,就在影刃即将穿透那破碎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却充满磅礴生命力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贝尔体内爆发出来。
他胸口心脏位置,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翠绿色藤蔓状符文构成的印记骤然亮起。
这印记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能量投影,散发着浓郁到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气息,与贝尔自身的暗影力量格格不入,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他濒死的躯壳中。
塞缪尔的影刃狠狠刺中了那翠绿色的符文印记,预想中穿透血肉的声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刺入万年古木般艰涩滞重的触感。
翠绿色的光芒大盛,那印记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坚韧无比的翠绿色能量根须瞬间从印记中爆发出来。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灵蛇,不仅死死缠绕、禁锢住了那柄致命的影刃,使其无法寸进,更顺着影刃的能量连接,如同藤蔓攀附树干般,迅猛地朝着塞缪尔持刃的手臂缠绕、蔓延而上。
“什么?”塞缪尔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法术里蕴含的强大力量,这根本不是贝尔自身的力量。
他很快意识到,这多半是贝尔那一脉的人为他在体内铭刻下的强大守护法术,从法术的能量看来已经属于二级法术了。
塞缪尔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下血本,还隐藏着这样的最后手段。
翠绿色的能量根须缠绕上塞缪尔手臂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充满狂暴气息的能量猛地侵入塞缪尔的体内。
“呃啊啊啊!!!”塞缪尔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又像是被无数带着倒刺的荆棘狠狠勒紧、撕扯。
他手臂上焦黑的伤口处,黑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窜起,与翠绿色的根须激烈对抗、侵蚀。
塞缪尔本就重伤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冲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黑色能量的污血。
他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再次重重摔在几米外的碎石堆中,那条被根须缠绕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枯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剧烈的痛苦让他蜷缩成一团,几乎昏厥过去。而贝尔身上,那爆发出的翠绿色符文印记在完成防御和反击后,光芒并未完全消散。
它们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收缩、流淌,最终在贝尔残破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流动着翠绿光华的能量薄膜。
这层薄膜散发着温暖而坚韧的生命气息,如同一个微型的生命结界,将贝尔那仅存的一丝微弱生机小心翼翼地包裹、守护起来。
薄膜表面,隐约可见细小的根须状符文流转不息,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守护意志。
塞缪尔在碎石中痛苦地抽搐着,看着贝尔身上那层流动的翠绿光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怨毒和深深的忌惮。
“一…二级生命守护…该死的老东西!”他瞬间明白了这力量的来源,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和不甘。生命守护这个法术源自于精灵一族,是用世界树的根须里的能量提炼出来的一次性法术,能给人提供强大的保护作用。
在克劳福德家族内部,能够舍得给贝尔使用生命守护的,只有他们两共同的父亲。
只是他们的父亲也没有想到,自己给贝尔埋下的生命守护,居然被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给触发了。塞缪尔体内却没有生命守护这个法术,他心中瞬间升起了巨大的仇恨、嫉妒和怨毒。
他尝试调动魔力,但体内魔力几乎枯竭,伤势在狂暴能量的折磨下比之前更加严重,尤其是那条枯萎的手臂,几乎废了。
而贝尔身上的守护光膜,散发着令他绝望的强大气息,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打破。
塞缪尔的目光猛地扫向祭坛废墟的方向,在之前的混乱中,那个承载着暗裔之血的古朴青铜盒子依然安静地放在了那个祭坛之上。
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支药剂喝了下去,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和魔力,便飞过去想要夺走青铜盒子。至于地上的贝尔,虽然不能痛快地给他最后一击,但是留他在这里也只是让他慢性死亡而已,绝无走出来的可能性。
塞缪尔如此想着,朝着祭坛刚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因为祭坛旁边出现了一个高达五米的魁梧身影。那是一个狗头人,正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