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倒映着那壮丽华美的、超自然的法术与咒符,下意识张开唇,雨水顺着前额湿透的发丝滑下来。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
怎样的世界。
大
温祭已经等妹妹很久了。
夜深沉。外面早已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哗啦啦冲刷玻璃流淌下模糊的灯光。温摇离开前没带伞,倒是贴心地灌好了一周份的血液放在冰箱,以防他身体又出什么岔子。
她说今天会稍微晚点回家。
本来以为这个稍微也就是出去吃顿饭,结果一直到九十点钟,他才收到温摇的消息。
【妹妹:我到楼下了,哥。】
接到消息时,温祭已经在客厅里徒劳踱步好几圈,蹙着眉准备穿衣服出去找她。消息提示音响起伴随着小区单元门开关声,紧接着是一串疲惫、粘连的脚步声,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青年急促换拖鞋一把打开门,刚好看见昏暗楼道里,声控灯啪嗒一声被点冗o
温摇迟缓地爬上楼梯,晃晃悠悠地贴着门框进来。一一温祭从来没见过,从来没见过自己养妹狼狈成这个样子。即便在童年贫民窟里蜷缩着度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也不曾叫温摇受过任何人的欺负。黑发少女浑身湿透。早晨出门前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染得到处是泥土和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树枝剐蹭的、细小的擦伤,像是刚从监狱里爬出来的囚犯。
温摇抬起脸,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里满是疲惫和失焦,耳边乃至鼻端都有干涸已久的、雨水都冲刷不去的血迹。
.哥。”
她摇摇晃晃地迈进屋里,吸了吸鼻子,嗓音哑到不成样子,隐含愧疚:"抱歉,我回来晚了。”
温祭不说话,替她将沉重的书包丢到了沙发上,然后攥着她的手腕,把湿-漉-漉如同淋雨小猫般的养妹捞到怀里。坚实的、熟悉的臂膀带来恍惚之中的安全感和平衡感,温摇后知后觉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只感觉脑仁都痛得快要炸开,胡乱地擦了擦脸。“好了,好了。我在……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受人欺负了吗?”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终于缓慢地、虚软的回温,温祭这才把她送去房间换衣服,又把她换下来的衣服塞到洗衣机里。
温摇不说话,只是一昧地摇着头。都累得神志不清了,还记着把书包拖进房间,才肯安下心来休憩。好在妹妹并没受太重的伤,养兄半跪下来替她好端端地给那些划痕绑上创口贴和绷带,又熬了姜汤送到卧室。卧室的灯被关了,温摇甚至没食欲吃饭,已经缩到了被窝里,昏昏沉沉地抬起眼。
她不想说发生了什么,温祭也没追问,只是俯下身来将碗递过去,低声:“起来,把姜汤喝了再睡觉,不然明天要感冒的。”“嗯。”
温摇勉强打起精神,含混地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扑通一声又倒下去,床垫震颤几下。
她闭上眼睛,把自己重新埋进被窝里,嘟嘟囔囔:“哥……今天太累了。我头疼,想睡觉。”
“睡吧。”
温祭眉宇间泛起忧愁和无奈之意。他伸出手掩了掩被褥,抬起眸子,目光落倒养妹死活护着不撒手,一路拖回来的沉重书包上。刚刚他就意识到,这书包……重得有点超常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冥冥之中如同被什么吸引,青年蹲了下来,把书包放到桌子上。此时,温摇呼吸声已经渐趋平稳,显然又进入了黑沉的睡梦中。拉链被扯动的声音很小。
偷偷翻妹妹的东西不算道德,但他似有某种预感,垂下眼帘,还是将那脏兮兮、湿-漉-漉的书包敞开。
陶俑粗糙的深色轮廓在黑暗中无声显现,做工算不上细致的、模糊的俑身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啊。
黑发青年定定地望着这沉重的古董,黑洞洞的眼底,红芒若隐若现地闪烁。半响,他失神间伸出手去。
苍白指尖,终究无声无息地、宿命般地,触上了陶俑正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