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心想,既然走到哪里全凭运气,何必庸人自扰。索性闭目乱行,既来之则安之,无甚好怕的。率性挺进,穿行其中。
若碰到岩壁,便调转方向。头晕之感顿减,反而心胸阔大豁达,越走越觉宽敞,越走越快速。回肠狭道…也别称为“心道”。心路回转盘旋,难以琢磨。越攻于心计,越钻牛角尖。
每一步都狭窄逼仄。需钻缝挤身,才勉强通行。温彩裳如若进道,必然狼狈至极。李仙实也善于攻于心计,谋划利益,各种取舍。
但偏偏心胸豁达,潇洒纵性。他放开气度,走起道来,心路宽敞,自然宽敞至极。
待他睁眼,已过回肠狭道。前路已然宽敞,两侧壁画栩栩如生。
李仙不暇多想,且行且观。运用温彩裳所教,辨别墓室机关,巧妙避开凶恶险地。
盘转多时,推开石门。
来到一间墓居。此处共有十三副玉棺,悬立在空中。李仙依稀辨别,此乃“侧墓”。
南阳时期,埋葬自有法度。侧墓所葬,乃至亲家人。因强大武人寿命长远,自知寿数将尽时,会将家人遗棺牵入墓藏。
李仙燃香敬礼,说道:“晚辈绝非盗墓,打搅前辈,还望莫怪。”用“南阳礼法”将香打了个旋,轻轻震散。
这香却也甚简陋。乃是一种易燃树枝,李仙用阳元剑气点着,聊表心意。
李仙心中嘀咕:“夫人说…世界是有鬼怪的。但未必人人死后,都会化做鬼怪。我还需放恭敬些。”回想起虎哭岭际遇。骇人闷湿的环境固然难受,但鬼怪、妖魔的袭扰,才叫人寒毛立起。
李仙行了礼后,胆气甚壮。心想既然到了,何不多瞧两眼?便看向玉棺身影…
第一具玉棺,葬着一女子。容貌普通,衣着朴素。李仙轻抚棺身,说道:“这是玉琉璃棺。阻尸身腐败,甚是罕见!一棺价值十万两不止!”
“吕洞之也算性情中人!”
棺前碑文写道:“吾之发妻,生南阳永安历十二年。死永安历七十一年。吾爱其至深,恨不能同往。”落款写道:“吕洞之…”
李仙说道:“果真是吕洞之前辈墓藏!看来这位前辈,是用情至深之人!实在倾佩。”
朝下走去,看第二具棺材。所葬者白发如瀑,眉眼微有皱纹,亦是女子。
碑文写道:“吾之爱妻,武道天资不足,寿数难续,吾觅寻天地精宝、珍宝奇物……终难挽救。吾爱她至深,恨不能同往。”
末尾处:“吕洞之…”
李仙若有所思:“我辈武人,饮天精食地华,寿数甚是长远。这吕前辈也是微末起身,沿途走来,历经的生离死别,着实难以形容!”
肃然起敬。再朝下走去,来到第三具玉棺。
碑文写道:“我之第三位爱妻……吾爱其至深,恨不能同往。”
李仙嘴角抽搐,微觉不对。再朝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走去。红颜貌美,死因各有不同。但都有一句“吾爱其至深,恨不能同往。”李仙尴尬一笑,说道:“看来吕前辈,心…心胸果真宽广。”
行到最后一具玉棺。
女子容貌年轻,甚是美艳,地位尊崇。好似南阳皇朝一代皇后。亦是吕洞之爱妻。李仙心道:“我听夫人说过南阳历史,好似传闻中,确有位南阳皇后,爱恋吕洞之。”
碑文写道:“吾之爱妻,吾爱其至深,恨…唉,真要与她同往矣!”
李仙捧腹而笑,顿觉这吕洞之前辈好生洒脱,极是有趣。李仙见角落处,有个酒坛。轻轻一晃,酒竞还剩半坛。
随身葬品价值不菲。李仙瞥了一眼,洒脱离去。
将门合上离开。
墓藏虽大,却不凶恶。李仙晓得规避之法,一一躲去。探索各处墓室,找寻林中舆图。
墓中无日月。
这日发现一座墓室,其中尽是书籍。南阳人极重墓藏,认为“墓藏”乃死后住宅。
故而将生前喜好之物、眷念之物…带入墓藏。而墓主性情不同,墓藏凶狠毒辣程度不同。
温彩裳曾告诉李仙,若印证墓藏属于“吕洞之”,不行无礼贪婪之事,可六成无碍。
吕洞之放荡不羁,生性好客。他毕生之中,曾举办一场盛宴,将混乱诸国英雄好汉…全招呼进宅邸中,赏鹤看林。
相传他一言九鼎。门徒数百,但得其真传者,万中无一。非他不教,而是旁等学不会。
故而…吕洞之的墓藏,倒似一处死寂古宅。尔来请饮三杯酒,有缘无缘皆朋友。
倘若大虞陵墓,却全然不同。大虞极重血脉传承,嫡庶之别,素有“前贤陵墓,后秀福地”之称。故而墓中所藏,金莹珠宝、武学秘籍…极多。但墓藏凶险狠辣,拦阻重重。
此处墓藏虽有不菲名器。但数目不多,宅邸的点缀,李仙心想:“我到人家中做客,借人东西。倘若谈恋名器,岂不成强盗入室?大大无礼?”
是以平生第一次入墓。但竞全无收获,好似观赏家宅院落。
来到一座藏书居。
其内藏书无数。李仙大喜,入居查看。虽无武道秘籍典藏,但书中所记学识极广。
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无所不含。李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