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甚窄,黄泥碎石搭建,有门无窗,农汉恐收留的两人窒息毙亡,离去时将门敞开,月光斜斜洒落。照着温彩裳的白靴。
两人金蝉脱壳,衣物换了一遍。但靴子侥幸“幸存”。这白靴质地非常,绣纹精美,不染尘土。这山野间的农汉,一年四季均要储柴。沿途见碎枝碎叶,捡收起来充入柴房。
日积月累,堆实不少。
遮蔽了两人身形。
温彩裳美目含煞,压坐在李仙身上,袖中软剑似闪寒芒。此姿此态,生怕李仙跑了。
李仙心下叫惨,沿途避藏追杀。他极力掩盖“重瞳”,自知此节难以解释。但赵志远那劫甚是凶煞,藏无可藏。温彩裳心思敏捷,在险山深处,时时异虫袭扰难分精神,出来后必有一问。
温彩裳柔声说道:“李郎,请你好好说…”
李仙说道:“夫人…这重瞳…”温彩裳她手指轻抚,触到李仙胸膛剑伤,颇为爱怜,又很是怨恼,她毕生之中从未动情。独独喜爱得紧李仙,愈觉牵动心绪,品尝爱恋滋味,偏偏这小子谎话连篇,全不在自己掌控,说道:“你莫骗我,我最恼人骗我。”
李仙说道:“夫人…重瞳之事,是我完美相后,再次觉醒的。我瞒而不说,全是…全是…”他极擅狡辩,但温彩裳绝不好骗。这当口竞无话可说。
温彩裳说道:“全是…怕我?”李仙颔首。温彩裳轻声说道:“那你从前好多,都是骗我的?”李仙心想:“夫人摆脱险境,对我有所猜疑。我若说实话,只会叫她更猜疑。她喜欢听情话,我便多说些。”说道:“没,我怎愿骗夫人,独独重瞳之事,我怕夫人因此隔阂,我…我才瞒而不说。”温彩裳身子一柔,趴在他胸膛说道:“那你…你这句话,又是真是假?”
李仙说道:“千真万确。难道…这一路凶险,还不足以证明我真心?我倘若是骗你,又怎会拼死护你。”
“还是说…”
“夫人待我,只有算计。难道…难道我的真心,你还瞧不见吗?”
温彩裳慌乱道:“不…李郎…你别这般想,我…我也是真心待你的,我看到你的真心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咱俩都好好的。”她毒辣自私,生死之际,何时说过半句软话。但此时此刻,这话语脱口而出。李仙、温彩裳均是一愣。李仙说道:“夫人,咱们睡下罢。”温彩裳颔首,有些不甘,但只能撇过这话题。
一夜无言。
翌日。
李仙雄鸡起鸣前,便与温彩裳携手离去。身有余财底气足,行进城居看热闹。
见那人流如织,商买繁荣,车马不息。烟火气息扑鼻。久居山林,再见得此景,不住倍感亲切。李仙甚觉欢喜,寻到一衣阁,花费数两银子,帮二人置办新衣。
李仙干净清朗,衣着简单朴素。但洒脱潇洒之意自难遮掩。将长发理顺,简单束起,扎一枚竹簪子。温彩裳瞧上一玉冠,轻轻拿起,转动打量,说道:“小仙,你已十八,该戴冠了。你且过来,我帮你戴冠。”
各朝礼节不同。南阳时期男子“十五岁”戴冠,大虞十八戴冠,大武沿袭大虞习俗,十八岁戴冠,但也有二十岁戴冠者。
按年头计算,李仙已到戴冠之龄。可娶妻成家。李仙解了竹簪,长发披散。温彩裳素手盘旋,将长发挽起,踮起脚尖戴好发冠。
这般收拾一番。温彩裳甚感触动,李仙长发收拾齐整,面容尽无遮挡,眉宇轩昂至极,英姿勃发间又有几分深沉内敛。
翩翩公子。
“好男儿,好男儿…”温彩裳甚喜,轻抚他脸庞。两人举止亲昵,竟全不顾及旁人。
这衣阁规格不差,置换衣裳者皆甚富足。大家闺秀、官家女眷、楼牌佳人…经常出没。不住皆打量来,见李仙身材高大,面貌俊美,皆失了魂,不住看得呆愕。
温彩裳眉头一皱,淡淡道:“诸位,我家小郎好瞧么?”
众女恍然回神,见温彩裳面貌亦非常人,纷纷收回目光。温彩裳眉头微蹙,二人沿途双剑合璧,情欲厚厚积存。愈瞧愈喜欢。
温彩裳笑道:“庸脂俗粉,何须计较。小仙,我帮你挑选套衣裳。保管叫你神俊非常。你随我来…”李仙抚了抚发冠,说道:“夫人…未免张扬。”温彩裳说道:“小郎,你不愿陪我?”李仙说道:“只好舍命陪夫人啦。”
温彩裳挑拟数套成衣。价值均极不菲,李仙自视钱囊,悄声提醒。温彩裳暗暗着恼,好无雅兴。只得从简。
温彩裳容貌美艳,素裙华袍均难掩美貌。
但穿着越贵,衬得她越美,衣饰更为讲究。李仙结付衣钱,心想:“这美人当真难养,凭我这点财力,连件趁手衣物,都难以置办好。”
恍然一新。温彩裳款步而行,优雅从容。衣质稍差,但经她穿束,却又尽显雍容贵气。
衣阁掌柜欲将温彩裳、李仙留下,为两人描画画像,粘贴衣阁之外,吸引过往来客。
这等营生甚是常见。李仙为免生事端,虽苏求武等众受困虎哭岭,但仍需低调。便爽脆拒绝。置换完衣裳,便该享用吃食。李仙厨艺甚好,荒野食材能料理出别样特色。
但总不如酒楼佳肴,更体现当地食味。那“醉春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