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补口红。
“别补了。”
王玲笑着帮她擦了擦唇角，“再补就成血盆大口了。”
车窗外，柏林电影宫的尖顶在暮色里闪着光，红毯两旁的探照灯已经亮起。
叶柯看着身边的苇青正紧张地攥着披肩，王玲也是在数自己的裙摆褶皱。
倒是张义山和羊紫偷偷猜待会儿会遇到哪个好莱坞明星。
叶柯觉得反而是年纪越小，越是无畏。
礼车缓缓停在红毯入口，车门打开的瞬间，闪光灯像潮水般涌来。
叶柯深吸一口气，先下车，再转身伸手牵着王玲。
叶柯牵着王玲刚站稳，耳边就传来“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还有不少人在喊着。
“叶柯”
“小偷家族”
王玲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脸上露出微笑，手轻轻挽住了叶柯的胳膊。
苇青被叶柯另一边扶着，一开始还有点拘谨，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但听到有熟悉的中文在喊“苇青老师”，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抬手朝声音那边挥了挥。姚迪跟在后面，裙摆被风吹得有点飘，她赶紧用手按住，快步跟上队伍。
张义山和羊紫俩小孩，本来还蹦蹦跳跳的，一踏上红毯，看到这么多镜头对着自己，瞬间老实了，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只是眼睛还忍不住东张西望。
红毯比想象中长，两旁的记者和观众挤得满满当当。
甚至依稀看到有人举着《小偷家族》的海报，还有人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喊着“加油”。
叶柯一边往前走，一边时不时侧头看看身边的人。
见苇青脚步有点慢，他就悄悄放慢了速度。
张义山走在后面，偷偷碰了碰羊紫的胳膊，小声说：“你看那边，是不是那个演超人的？”羊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赶紧捂住嘴，怕自己叫出声来。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签名板前。叶柯先拿起笔，在板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侧身让苇青过来。苇青看着那支笔，又看了看周围的镜头，深吸一口气，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字有点抖，但写得很认真。
王玲、姚迪他们也依次签了名。
旁边的摄影师不停喊着。
“看这边”
“笑一笑”
闪光灯晃得人眼睛有点花。
签完名往里走时，羊紫小声对张义山说：“刚才我好像看到好多导演，比电视上看着严肃多了。”张义山点点头：“可不是嘛，不过叶哥可比他们都帅。”
这话刚好被前面的叶柯听到，他回头看了他俩一眼。
俩小孩赶紧捂住嘴，装作什么都没说…
红毯那边的热闹劲儿，被一道厚厚的木门挡在了外面，柏林电影宫主会场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叶柯他们刚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就见顾常卫带着《孔雀》剧组的人从旁边走过去，张靖初还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叶柯也只是点点头回了礼。
虽说在国外碰到国内搞电影的，总觉得比旁人亲近些，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不过也没有显得特别热情，毕竟之前听说蒋雯莉那丫头，可是跟张靖初闹得挺厉害，据说还动手打了人。
而身边的王玲，跟蒋雯莉又是不错的朋友，这时候多说反倒不合适。
羊紫盯着前排座位上的名牌，看到“罗兰·艾默里奇”这几个字，拉了拉叶柯的胳膊问：“这人就是拍《独立日》的那个导演吧？我爸以前老爱看那电影，里面外星人打过来的场面可带劲了。”张义山在旁边笑着接话：“对啊，他现在是评委会主席呢，听说咱们电影能不能得奖，他的意见很重要。”
“那可不一定。”叶柯随口说了句，也没多解释。
这时候，电影节主席走上了舞台，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放着开幕影片《野人传奇》的片段一一19世纪的中非丛林里，探险的人和当地的人在路上碰到了一起。
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电影这东西，总在提醒咱们：过去的事儿，其实从没真正过去。今年入围的这些片子，有的讲殖民时期留下的伤痛，有的说家里的温暖，它们就像柏林的墙，拆了又建，说到底，讲的都是“人’自己的事儿。”
他特意看向罗兰·艾默里奇：“请评审团主席跟我们说说，您希望从这些故事里看到些什么？”艾默里奇拿起话筒，笑着说：“我拍过外星人，也拍过灾难片，但最能打动我的，始终是普通人身上的那股劲儿。就像那部来自华国的《小偷家族》，一群不那么完美的人凑在一起，比那些超级英雄还有力叶柯听到这话，下意识朝顾常卫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正朝他点头笑呢。
接下来是颁终身成就奖。当颁奖嘉宾念出获奖者名字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响了好久都没停。一位头发花白的意大利老导演走上台，他以前拍过《天堂电影院》。这会儿他握着奖杯，目光扫过全场说：“我拍了一辈子电影，发现最值钱的镜头，都是讲告别的。就像《孔雀》里姐姐放鸽子的那一瞬间，还有《小偷家族》里奶奶偷偷藏糖果的样子，告别里藏着的那些舍不得，比啥都浓。”
等老导演说完，台下的人又笑着鼓起了掌，比刚才更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