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厂区喇叭准时响起,于海棠清脆的嗓音传遍轧钢厂每个角落,解答了工人们昨日的疑问,还顺带提了提补充细则的要点。
食堂里,工人们吃着午饭边吃边聊,讨论声此起彼伏。
下午,王刚带队去了锻造车间。
有了昨天的经验教训,今天的宣讲王刚安排得井井有条,刘海中更是带着一众徒弟早早候着,个个捧场得像听评书。
车间里热浪滚滚,锤击声震耳欲聋,王刚站在一台机床旁,指着小黑板,扯着嗓子讲解新细则。
他还现场画了评分流程图,深入浅出,工人们听得频频点头。
几个明显是刘海中安排的托在人群中喊道:“王站长讲得明白!”
“对,北大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宣讲结束后,刘海中笑得满脸褶子,逢人就吹:“小王可是我邻居,仗义,听我说昨天大伙没弄懂,二话不说带队就过来了。”
“感谢刘师傅啊!”
“还得是我师傅,北大高材生的都得给留面子。”
宣讲结束的早,王刚也就偷了个小懒,提前给自己下班。
临走前在厂门口遇到了同样提前溜号的傻柱,让他给何雨水带句话,说他今晚上不回家。
傻柱最近一直在给秦淮茹带饭盒,何雨水的晚饭都在王刚家解决的。
要是自己不提醒一下,小姑娘今晚上八成得挨饿了。
说完,王刚就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北新桥信托商店,如愿见到了收拾柜台的寒梅姑娘。
信托商店里,临近下班,寒梅正在收拾柜台,麻花辫垂在肩侧,衬得她清冷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温婉。
见到心上人推门进来,寒梅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迎上去道:“你来啦!”
她上下打量王刚,瞧他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忙关切道:“今天工作忙吗?瞧你这模样,累坏了吧?”
“倒也不是很忙,就是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午,精神有点蔫儿罢了。”
王刚靠在柜台上,任由寒梅红着脸整理自己的衣领,望着墙上的挂钟开口问道:“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你这人真有意思。”
寒梅被这新鲜词逗乐了,搬了个小凳子给他坐下,又拿自己的杯子给王刚接了水,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哪里有什么安排呀!”
王刚坐下,指着挂钟笑道:“没安排最好,一会儿下班,我带你去吃饭。”
“啊?咱不是周日早上才下过馆子吗,怎么又要在外面吃饭?”
寒梅连连摇头,压低声音,用一副十分正经的表情对王刚说道:“我知道你的挣得多,但是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呀!”
“今天不是太累了嘛,不想回家做饭。”
见寒梅瞪大眼睛,王刚忙补了句:“再说了,一只烤鸭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不来帮我分担一下吗?”
“烤鸭?这才过了几天啊,你又要吃烤鸭?”
寒梅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得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也暗淡了一些。
就在王刚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寒梅咬咬下唇,语气艰涩道:“我不能跟你走,我……”
王刚愣住了,大脑飞速旋转,完全没想到为什么寒梅会突然变脸。
他不知道,在寒梅心里,烤鸭不是简单的饭菜,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一只烤鸭对她来说是只有生日这样的大日子才能奢望的美味,是她攒几个月工资才能咬牙下馆子的大手笔。
可对王刚,烤鸭却像路边随手可摘的野花,只要肯弯腰就能轻松触碰。
这种巨大的落差,像根刺扎在她心头。
仿佛,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姑娘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同样知道,他也喜欢自己,但是……
可是她越喜欢,就越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像隔着条鸿沟。
王刚一个月的稿费顶自己一年的工资。
王刚一顿饭花的钱够自己吃一个月。
王刚送的奶糖,都是自己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
寒梅不认为自己喜欢王刚是因为他的物质条件,而是喜欢他这个人。
可细想起来,他们两人的相识似乎总绕不开物质:
若是王刚不花大价钱来买家具,自己也不会遇到他。
若是王刚没有拿奶糖让自己帮忙,自己也不会记住他。
若是王刚没有一天天的带着小礼物来店里找自己,自己也不会日久生情喜欢他。
好像自己和王刚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建立在物质上面的。
这种认知像座大山,压得寒梅喘不过气。
上次两人看完电影回家后,寒梅就隐隐有了这种想法,可她不愿多想,硬是自欺欺人地压了下去。
谁知今天王刚随口一句吃烤鸭,却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小情绪彻底爆发。
王刚见她眼眶微红,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坚定地看着她眼睛,郑重道:“寒梅,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但我求你,别往奇怪的方向胡思乱想。”
他一把攥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