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样子。
早上起床,去外头走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天台看看。
一点也不想死。
只是不想活了。
抑郁症不是悲伤,而是连悲伤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没法在舞台上唱歌,没法拍戏,最怕的是,爸妈知道自己的情况。
很热爱这个世界,但就是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拖着自己,往看不见的深渊拽去。
笑着对所有人说‘我很好’,镜子里的自己早已锈迹斑斑。
忽然感觉脚底发悬,才意识到自己往前迈了一步,连忙缩回脚步。
后退几步。
掏出手机,分散一下注意力。
点亮屏幕,发现有二十二个未接来电。
全是妈妈打来的。
查看记录才发现,昨晚睡觉前,凌晨三点多,误拨了妈妈的电话,后来睡着了。
睡眠很浅,调的是勿扰模式。
还有一堆妈妈的微信消息。
点开,一条一条查看。
3点50分。
[“梁梁,怎么了,妈妈刚刚在睡觉,没接到你电话。”]
4点15分。
[“能回复一下吗,妈妈的宝贝。”]
5点整,是连续两条一样的消息。
[“梁你怎么了?”]
[“梁你怎么了?”]
5点14分。
[“我没有你朋友的联系方式,怎么才能知道你平安的消息。”]
[“梁梁你还好吗,上次和你视频感觉你不太对劲。”]
[“妈妈的宝贝。”]
5点40分。
[“梁,能给我报个平安吗?”]
然后是一个未接通的语音通话。
5点59分。
[“宝贝,能回复一下吗?”]
6点30分。
[“梁你说话呀。”]
6点59分。
[“你不会想不开吧。”]
看见这条消息。
定格在‘想不开’这三个字上好几秒,瞳孔被屏幕亮光刺痛。
拇指反复划拉消息列表,像在触摸母亲收不到他消息的焦虑。
7点24分。
[“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想看见你回妈妈的消息。”]
[“儿子。”]
一条条消息看下来,他眼眶发红,想给妈妈发视频。
往周围看一眼。
锈蚀的钢管上挂着褪色横幅,写着‘安全生产200天’的字样。
意识到这个地方,不适合给妈妈视频,会更让妈妈担心。
手腕抖动的症状,还没消退。
不能让妈妈看见。
妈妈的每一条未读消息,都是坠入深渊时抓住的藤蔓。
他打字发消息:[“我昨晚睡觉不小心碰到手机了可能是,我没事妈妈。”]
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表情。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颤抖。
收到妈妈的回复:[“没事就好,妈妈可担心死了。”]
紧接着是妈妈的一条语音消息,魔都腔调很浓:[“侬在北平还好吧?能给我回一条语音消息吗?”]
他发语音消息前刻意清嗓子,声带挤压出虚假的明亮音色:[“我过得蛮好的,每天都很开心。”]
妈妈文字消息发过来:[“过得好就好,今天早晨可把我吓坏了,联系不上你,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不会生妈妈的气吧。”]
[“我有啥子好气的,侬不要担心我,我样样都蛮好的。”]
语音消息发过去后。
他嘴角抽搐般下垂。
每一次发作的症状,都是压垮他的稻草,妈妈的每一条消息,都是拉回他的绳索。
和妈妈聊了一会儿。
熄灭手机屏幕。
低头看向自己还在微微发颤的手腕。
他忽然抬手,咬自己的手腕。
牙齿先试探性轻抵皮肤,突然发狠咬下。
咬出齿痕,试图用疼痛来对抗自己的躯体化症状。
也用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
因为能想象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控制住,离开这个世界,妈妈一定会特别难过。
皮肤渗出血渍。
不知道是在药物作用下,还是在疼痛刺激下,手腕颤抖有所减缓。
他对着伤口轻笑,笑着笑着变成缺氧般的抽气。
症状有所缓解后。
忽然听见脚步声。
他偏头向天台入口方向看去,看见江阳迈步进来。
穿着灰蓝色的牛仔裤服,领口磨出白边。
内搭一件起球的藏青色高领毛衣,领子松垮变形。
裤子是黑色涤纶休闲裤。
膝盖处洗得发亮,裤脚磨成毛边。
脚上穿着仿匡威帆布鞋,脏得像很久没有洗过。
前额有着油腻板结的刘海。
眼周有青黑色的眼袋浮肿,下眼睑泛红。
额头,鼻翼泛油光,脸颊两侧干燥起皮,是长期失眠,作息不规律,内分泌紊乱的症状。
服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