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对于学习这件事,向来是秉承技多不压身的原则,什么都愿意学。
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音波功作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群攻体系,以声音为媒介,无需直接接触,便可隔空伤人。
音刃无形,难以用肉眼或常规内力感知,非常适合偷袭和群战。
尤其传艺的这位还非同一般,机会难得,陆沉渊决定用心学。
——丘神绩得折腾一阵,不让他搜干净了,他也不会让出位置,等他无计可施或者武则天耐心耗尽,才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时候。
在此期间,正好养伤学习。
陆沉渊往后一躺,懒洋洋靠在大猫身上,翻开《琴赋》,轻声念诵:“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此琴之善者也。鼓琴之士,志静气正,则听者易分,心乱神浊,则听者难辩矣……”
金猊让他念的犯困,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大脑袋往他肩头蹭了蹭,像座小山似的把他圈在中间,闭上眼睛。
陆沉渊顺手挠了挠它下巴,继续往下看,不得不说,有了慧眼之后再看相关书籍,与后世知识互相印照,他自己就已经在不知不觉纠正过往错误。
熟练度蹭蹭往上涨。
陆沉渊继续念:“弹琴之法,必须简静。非谓人静,乃手静也。手指鼓动谓之喧,简要轻稳谓之静。又须两手相附,若双鸾对舞,两凤同翔,来往之势,附弦取声……”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人和猫身上洒下一层轻纱。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武攸暨彻底睡不着了。
魏王府,西院书房。
武攸暨看过了那一地狼藉,脸色惨白地跟着武承嗣进入房中。
碎裂的瓷瓶、翻倒的案几、甚至墙上那些被剑气劈开的裂痕——无一不在提醒他,李令月为了那个面首陆沉渊,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坐。”
武承嗣淡淡开口,率先在唯一完好的矮榻上落座。
武攸暨沉默半晌,终于颓然坐下,方靖亲自奉上酒菜,三壶西域葡萄酿,四样精致小菜,随后无声退下,合拢房门。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摇曳。
良久,武攸暨猛地抓起酒壶,仰头便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烧下去,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郁火。
武承嗣视若不见,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说道:“攸暨啊,你与太平成婚也快一年了吧,怎么还不明白?她从来就不是能被束缚的女子。“
咔嚓!
武攸暨闻言一把摔了酒壶,酒液飞溅,他涨红着脸怒道:“所以我就该顶着驸马的名头,眼睁睁看着她养面首?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个贱人送到她自己床上?!”
“当然不是。”
武承嗣半点不受影响,态度依然淡定,“但你得换个法子。喝闷酒,生闷气,发牢骚,有用吗?”
“……”
武攸暨脸色一僵,接着更气了,抓过第三壶继续往嘴里灌。
武承嗣无奈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想,与太平交好,能得她看重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武攸暨动作一顿,露出茫然之色。
武承嗣:“……”
武承嗣叹了口气。
真不是他因为没当上驸马争风吃醋才看不上武攸暨,实在是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比收拾那些李氏皇族还费劲!
武承嗣不耐烦了,干脆直言:“千金公主几次讨好,送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太平理都不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但对上官婉儿却礼遇有加。上官婉儿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掖庭贱婢出身的罪臣之后!她祖父上官仪谋反被诛,全家女眷没入宫中为奴——这等卑贱出身,若非仗着几分诗才,连给太平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凑近武攸暨,声音里带着刺骨的讥讽:“可就是这样的贱婢,如今在太平府上进出自如,而你,堂堂皇亲国戚、当朝驸马,却连公主府的书房都进不去!”
武攸暨脸色瞬间铁青!
若非对面是武承嗣,敢这么戳他肺管子,他非叫人把他活活打死!
武承嗣冷笑道:“再说宫外的员半千,号称文坛宗师,不过一老朽腐儒,太平每次见面必然行礼,还有王翰,区区并州小吏,就因为一首《凉州词》,太平便亲自向姑母举荐,还有她那个面首,随口做的一首艳诗都有板有眼!现在,明白了吗?”
武攸暨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武承嗣根本懒得等他自己领悟,一拍桌子:“她喜欢才情出众之人!陆沉渊能诗善画,通晓音律,甚至还会些奇技淫巧——你呢?除了会骑马射箭,可曾陪她吟过一句诗?赏过一幅画?”
武攸暨脸色愈发难看。
“文不成,武不就。”
武承嗣最后一句话如重锤落下,字字诛心:“这就是她宁可亲近一个不入流的内卫值守,也不愿与你多说半句的原因!”
砰!
武攸暨勃然大怒,一掌拍碎案几,整张脸因羞愤涨得通红,指着武承嗣厉喝:“你大半夜叫我来,就是要羞辱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也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