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逸之疑神疑鬼的时候。
“阁领!”
身后突然传来值守内卫恭敬的声音。
回头一看,陆沉渊一袭紫罗袍翩然而至。
相比以往不同的是,他腰间多了一条特制的蹀躞带一一紫金带跨上镶嵌七颗黑玉,却在腰后暗藏玄机:一道精钢打造的横格斜插在后腰处,其间悬着一柄修长铁锏,锏身云雷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凶器!
王逸之感受到了那股煞气,心中一惊。
接着视线偏移,落在他身后一位容色绝美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的气质也很独特,明眸皓齿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净。
王逸之上前行礼,心中奇怪,怎么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少女,温声道:“大人,恭喜大人破解转心轮,取得《天工卷》……这位就是令妹吧,果然出水芙蓉,灵秀天成。”
陆沉渊笑道:“我妹妹才八岁,她算是我义妹,叫灵晞。”
“义妹?”
那不就是干妹妹?
王逸之脸色古怪,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难得起了几分调笑心思,促狭道:“大人,这“义妹’……怕是公主殿下那边……”
“无妨。”
陆沉渊浑不在意地一拂袖,大步流星走到桌案前坐下,顺手抽了张椅子给神后。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一本正经道:“北魏冯太后宠幸李冲,赏赐无算,甚至允许他携妻入宫,丝毫不以为忤;汉朝馆陶公主也曾为董偃置宅纳妾,光歌姬就养了二十多个。我无妻无妾,连侍女都没有,公主殿下也不给我安排,那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噗”
王逸之一个没忍住笑喷出声:“大人您这……还真是“雄心勃勃’。”
他听出来了,这位灵晞小姐身份非比寻常,应该不只是义妹这么简单。
陆沉渊并非沉溺情色之人,他要真有这方面想法,身边早就妻妾成群了。
公主殿下也非馆陶公主,她是真的在意陆沉渊……陆沉渊如此聪明,自然知道,真这样做只会徒惹公主不快……
二人玩笑过后。
陆沉渊看向那几位玉雕工匠:“祭器情况如何?没出意外吧。”
“没有。”
王逸之正色道:“大人放心,鬼工堂值守内卫六个时辰一轮,所有值守人员皆在堂内吃睡,玉匠们更是半月未出此门,家书也不得传递。门窗皆以玄铁加固,檐下暗藏机关,就算一只飞蛾也休想进来!”“嗯。”
陆沉渊点点头:“进度如何?还需几天?”
王逸之看向那些工匠:“大概再有两天便可完成,之后就轻松了。”
最要紧的是做的时候别出问题,等做出来之后,就不需要这么小心了,大不了把礼玉转到公主府寝殿,就算有人想使坏,他也得有本事进去。
防守如此严密,陆沉渊略微放心,开始分心二用,一边在脑内揣摩《天工卷》,一边教神后读书写字。神后被封印在机关城四象转心轮之下,那里也是整个活阵的阵眼,顾云升以通天手段,将部山地脉龙气与洛水灵韵尽数引入大阵,使神后在这天地元气交汇之处,受六十年滋养,蕴生出了超乎想象的灵性!其神魂之坚凝,心智之通达,非比寻常。
单论悟性,放在顶级天才里都算天才,过目成诵,举一反三。
前一个时辰还在跟着学《千字文》,后一个时辰已经自己看《孟子》了。
王逸之一开始还没注意,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这少女有多厉害!
神后认的字越来越多,心智也在飞速增长。
她翻开《孟子》,小声读书:“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
读到这里忽然停了,歪着脑袋,望着书本,眼神茫然。
陆沉渊看她好像“卡”住了,一脸呆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了?”
神后茫然抬头:“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沉渊用最直白的白话解释:“孟子是说,残害仁德的人就是“贼’,败坏正义的人就是“残’。这样的人已经失去作为君主的资格,只能算作“独夫民贼’。所以,武王讨伐纣王,是诛杀一个暴虐的独夫,不算弑君。”
神后有点懂了,又好像更不懂了,她飞快翻书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对话:“那这句话呢?”陆沉渊一看,忍不住笑了。
旁边王逸之听到二人对话,跟着看过来,一瞧她指的段落,不禁嘴角抽搐,叹为观止。
到底是陆大人的“义妹”,头脑就是跟常人不一样,这是一个才识字的人能联想到的?
她指的是《孟子·滕文公下》的一段: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陆沉渊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杨朱主张一切为自己,这是心目中没有君主;墨翟主张兼爱,不分亲疏地爱所有人,这是心目中没有父母。不认君主,不认父母,在孟子看来,这种人就是禽兽。”神后不解:“那武王为什么不是禽兽?”
王逸之道:“因为纣王无道,不算君主,所以杀之并非“无君’。”
神后茫然:“是不是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