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嘴角,苛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不满地抱怨道:“既然觉得画好看,你更要在走路的时候注意四周,别误伤到像我这样厉害的画家才对啊。”
“诶?”他一愣,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我吗?”
“对啊,我刚刚就站在这里,然后被突然飞过来的什么东西撞到草丛里了。”我指着他怀里的排球,皱眉:“肯定是这个,你是不是在路上玩球了?”
“我只是在抛球而已,力道没有很大。”
“力道大不大也不是你说了才算的吧?”我说:“上次在前面的河堤附近,也是你撞到我,然后我才从河堤上滚下去的。”
影山:“……”
他有点被震撼到了。
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我双手环胸,有些不满:“不记得了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注意到?”
影山蹙着眉头仔细回想。
怎么可能会有撞到人他本人还不知道的?不对,他印象中没有碰到过谁,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的。
嘶,等等。
说起河堤,确实有一次他在边跑边想事情的时候,眼前有一闪而过的白影,可当他停下来寻找却一无所获,最后只当是出现了什么错觉,完全把异样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影山飞雄低头问我:“那天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冷声说:“白色的长袖上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头上带着编织的白蕾丝沙滩帽。”
影山飞雄:“……”
破案了。
面前的少年表情变化并不明显,但我就是从中看出了几分心虚,我冷笑一声,指他:“想起来了吧,就是你。”
我的眼力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即使是匆匆一瞥,我也能通过这种明显的特征把对方认出来。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就是你,黑发蓝眼男!
他立马老实,低头认错:“对不起。”
道歉倒是很快。
可恶,一句狡辩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显得我的追问很斤斤计较,可那天摔跤真的很痛,我一下午的心血也差点毁掉。
……不对,就算斤斤计较又怎样?是他跑步没有看路啊!
有人和我说过,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苛责他人。
我就应该强势一点,把让自己感觉不愉快的人全部创飞。
于是我重新憋了一口气,质问道:“就一句毫无感情的道歉吗?”
“那天……”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嘴,老老实实低下头:“反正,是我不小心,很对不起。”
“不行,太轻描淡写了。”我面无表情地双手叉腰:“我要你体验一遍我的痛苦才算结束。”
他抿了抿嘴角,看得出有些不悦,但这种心情很快又被愧疚淹没,最终任劳任怨地帮我扛着画架,抱着画板,跟着我来到了上次出了意外的那个河堤。
正如对方所说,这一片长满野草的坡很长,不只是长,坡度还有点陡。
这种坡的话,只需要轻轻一碰,人就会咕噜咕噜滚下去了,更别说这个身形偏瘦的女生,还是个能被力道并不大的排球砸进草丛里的柔弱家伙。
少年站在长到自己小腿高度的野草边,往下看那几十米长的陡坡,随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并叹了口气。
……毕竟是他不小心。
我把厚实地画板往地上一丢,拉起了上面用来背在背上的黑色背带,转头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黑发少年,喊道:“喂,你在那里文艺什么呢?快过来。”
他睁开眼睛,侧头一看。
我在他的注视下拍了拍木质画板的板面,“坐吧。”
影山挪到了画板上坐下,手里还被塞入了那根黑色背带,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侧头问道:“这是干什么?”
“你坐在上面,待会儿我给你踹下去。”我说:“这样你就可以体验到我上次的紧张,不安,恐惧,和愤怒。”
“不是直接让我滚下去吗?”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是很确定地委婉道:“那样你会更开心吗?”
他:“应该不会。”
“对啊,我想一般人都不会因为从坡上滚下去而感到开心吧。”
我站起身来,继续和他搭话:“话说回来,你是打排球的吗?在哪个学校呀?”
“噢,我在北川……呃啊!”
话没说完,人飞下去了。
我站在坡顶,听着那个脸上表情一直都变化不大的少年发出“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
这种突然袭击非常有效果。
他在最开始就被吓到,发出了一声很短暂的尖叫,紧接着风太大,让他不得不咬住嘴唇闭紧嘴巴,再到后面速度越来越快,那种失重的下坠感让他捏紧了手里的背带,也无法克制地叫出了声。
哈,叫你偷袭我两次。
让你也尝尝被偷袭的滋味!
“如何?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紧张?”
我恶毒地仰天笑出声:“很不安吧!很生气吧!很无助吧!”
我刚说完,就看到坡下的黑发少年滑到了底。
没有草的泥土让画板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