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庭州这个人向来寡言温吞,这般疾言厉色实属罕见。且没头没脑地前来质问,倒像应了武关义的推测。
晏启正面色一寒:“朝奉郎这是何意?”
“魏某一直以为晏都尉做事坦荡磊落,洁身自好,却竟也是忘恩负义之徒,流连勾栏瓦舍这种地方!”
句句斥他不是,真是好一番义正辞严!
晏启正冷冷一哼:“朝奉郎这是以何身份质问在下?”
魏庭州面上明显闪过刹那迟疑,却依旧不吐不快:“君子有所不为,晏都尉如此行事,有负……”
“晏某为人做事自问问心无愧,无需朝奉郎费心教诲,亦无需向朝奉郎做任何解释!”晏启正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
“朝奉郎既知君子有所不为,还请好自为之,勿要对‘不该想的人’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最后两个“不该”将魏庭州猛地一呛,白净的脸上立时腾起一团褚色。
他到底没有立场,被对方如此一驳,方才居高临下指摘的气势一下荡然无存。
晏启正没功夫同他纠缠,转身出了太子府,骑上马直奔卫府而去。
可惜,他扑了个空。
门房告诉他:“小姐与夫人去寺里还愿了。”
清凉山上有座百年老庙,名叫玄奕寺。据说祈福灵验,每年去寺庙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极旺。
卫子嫣刚受伤那段时日整天难受,卫夫人曾来寺庙祈愿。如今人好了,卫夫人便带着她回寺庙上香还愿。
大雄宝殿内,庄严肃穆的佛像下,卫夫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地默念。
卫子嫣跪在旁边,亦是双手合十闭眼,心中默念。只不过,她祈盼的是“那个人”快点回来。
“他”说的三年五载真得好长,她怕是快要撑不下去。
祈愿完了,卫子嫣又默默向菩萨请罪,请菩萨宽恕她的罪过。
从前她骗晏启正,被他冷落,伤面子也就算了。可自打樱林受伤后,被他关心,还误以为她冒死相救,便觉得欺骗了他的感情,令她很是愧疚。
柳姐姐还跑去春脂玉暖替她出气,让晏启正饱受薄情的指责,卫子嫣更觉自己罪孽深重。若继续以婚约拖着他,真怕自己要遭天打雷劈!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出得大殿,秋落看她脸色有些苍白。
卫子嫣懒懒地摇了下头。
她倒宁愿是身体不舒服,那样心里可能就好受一点。
一旁卫夫人闻声连忙仔细瞧了女儿两眼,确实不如刚恢复那几天嫣红水色。
这两日在府里也寡言少语,性子消沉许多,定是为了晏家那小子惹出来的风流事!
“子嫣,”卫夫人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女儿,“缘分之事不能强求。再喜欢一个人,他若对你无情,伤的只有你自己。”
不能强求......
想到这三年里,“他”没送任何音信给她,卫子嫣不由心中黯然。
“娘,我知道了......”她挽着母亲的手左右轻晃,企图撒娇胡混过去。
卫夫人无奈叹口气:“你要知道就好了。”
卫子嫣乖巧地挤出一个笑容,挽着母亲走下一个个台阶。
到得香客马车停靠处,王兴放下马凳,卫子嫣刚要扶母亲上车,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子嫣——”
这声音实在太过耳熟,卫子嫣惊奇地转头,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会这么凑巧吧?
晏启正一袭冠玉锦袍,长身挺立站在不远处,此时大步流星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