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1 / 3)

第十一骨、

若那老人是陛下,那孩子的身份又该是何等尊崇?

天潢贵胄,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存在,世间至高无上之人,怎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天的隐秘?

柳无恙的脑海中再次浮现最初的念头——

要报官吗?

可世间最大的官,方才已在那惊鸿一瞥间得见。

谁能大得过君王?

难道要官差来把皇帝陛下抓去吗?

可那些尸体……那些死去的人……

柳无恙不忍地闭了闭眼。

若他没看错,其中还有许多、许多幼童。

他们像剖羊宰牛一般被杀死在雪地之中,稚嫩的脸上仍带着茫然与懵懂。

稚子何辜?

柳无恙一路天人交战,踉踉跄跄,最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醒来后,他迅速收整行囊,远远逃离此地。

他不敢久留——

那个孩子看见了他。

此后,他无数次在深夜的梦中,梦见自己如那些雪地里的尸体一般,被那冰雪般秀丽的童子一刀、一刀剐下皮肉,切断四肢……

最后,童子攥着刀,挖掉了他的眼珠。

痛彻心扉的剧痛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切,持续到——

莺娘的到来。

莺娘是他捡到的人。

那是个春日,莺娘伤重濒死,奄奄一息地躺在一株柳树之下。

是柳无恙背着她回家,一剂剂汤药、一勺勺米粥将她救活。

可莺娘病愈后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杀了他。

她是个歹毒、刻薄、残酷的女人。

这些天,他曾亲眼见她晃动手腕上那些叮叮当当作响的银钏,驾驭毒虫,吞吃老鼠腐烂的尸体;也见过她折叶为笛,月下横吹,衣袂飘飘如九天玄女。

她总是“小白脸、小白脸”不客气地叫他。

可莺娘像是从未发觉,他每看她一眼,一张脸便红透耳根。

那一天,那一天。

柳无恙望着莺娘的眼睛,心想:

“我愿死在她手上。”

被梦魇折磨得形销骨立的他,被愧疚感和负罪感时刻支配,亲眼目睹人间惨剧却无力阻止,连把这一切公诸于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懦弱得选择逃避——

这样的他,本就不配活着。

或许是他毫无求生欲的样子与众不同,或许是他仰着脖子递到她手里的模样过于乖顺,莺娘竟“噗哧”一声,弯着红唇笑了。

柳无恙睁开眼,望着她的笑容,长久地、痴痴地望着,不自觉地,也绽出一抹笑来。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此生已无遗憾。

莺娘没有取他的性命。

莺娘嫁给了他。

他们结为夫妻。

……

可是,莺娘还是死了。

死在一个神鬼莫测,如冰如雪的少年手中。

柳无恙定了定神,望向门口。

那一抹踏月而来的身影。

十年过去,当初那纯白稚嫩的童子,已长成冰雪玉洁的少年。

他颀长挺拔,袍袖如雪,背对月光,看不清神情,却让人感受到一股蛰伏的杀意——

如地底涌动的黑河流,经年累月,未曾停歇。

长发随风拂过他的面庞,如春阳中的柳丝,不胜芳华。

“是你啊……”

少年轻轻喟叹,显然已记起他是谁。

柳无恙知道,自己或许是这世上仅存的、知晓少年过往的人。

另一个知情者——莺娘,早已死在少年的剑下。

“公子……孤身前来?”柳无恙望向少年身后,喃喃。

“我一人足矣。”少年的声音轻淡渺远,恍若不似尘世中人。

虞羡鱼不禁心焦如焚——二哥的耳疾还未痊愈,怎可独自前来救她?

她现在毫发无伤,可见柳无恙的目标并非是她。她不过是个诱饵,用来钓出背后那条大鱼。

柳无恙真正的目标,是二哥!

“公子便不怕我这里布满了陷阱,让公子有来无回?”柳无恙笑道。

虞寒仪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目光一定,如一脉月光,落在了柳无恙身上。

少年容色如雪,眉骨清绝,每一寸线条都透着风光霁月。

“先生是说门外那些小玩意儿么?”倏地,他轻笑。

柳无恙脸色骤然灰败。

这些年来他为防被人灭口,自学了许多保命手段,其中不乏奇门遁甲之术。

可在眼前少年看来,这些不过是一脚便能踏碎的玩意儿。

像虞二公子这般人物,这般出身,自幼得名师倾囊相授,又天赋异禀,怎会将他那些奇技淫巧放在眼里?

“可纵使以卵击石,也当一试。”柳无恙轻声道,仿佛自言自语,“公子应知,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像面对仇人,倒像是在与故友叙旧。

这话听得虞羡鱼暗暗心惊。听这话,柳先生的妻子……是二哥所害?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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